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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及笄礼之后上（第1页）

趁着众人在恭维琼芝的当口，兰芝趁机溜了。这些人里，十个有九个是因为舒家和张家，才如此给琼芝面子。自己上辈子只顾着和琼芝斗气，搞的到现在，连一个知心手帕交都没有，袁家姐姐和唐家姐姐，和自己关系倒还不错，可惜她们随父母在外地赴任，据说也快回京了，但最早也得过完年了，但愿能赶上自己的及笄礼吧。听那些贵女们东拉西扯些有的没的，实在无聊，时时小心赔笑脸，还得当心有人脑子不够数给人挖坑。一个舒家，别人瞧不上，再加上张家、曹家、姜家以及张家的几个姻亲，便是连宫里的娘娘也要来示好的，而这些最直接的受益者，便是琼芝，有个腰杆子梆硬的母亲，琼芝的婚事自是不用愁。怕是张氏夫人现在也盘算着，如何让琼芝入皇家的门吧，可惜要让张氏夫人失望了，最后嫁入皇家的，竟然是自己，据说还是成王向圣上求的婚。自己和成王，总共也就见过几面，不至于吧，怎么算都是娶琼芝更占优势啊。上一世搞不清楚的事儿，这一世若是有机会，跟成王问问清楚好了。

兰芝带着女使，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海棠阁去，“三姐姐。”

“五妹妹？”兰芝倒是被祥芝吓了一跳，她不是应该和家中其他姐妹一起评论琼芝的孔府百蝶披风和花鸟裙吗？“妹妹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是跟姐姐过来的，”祥芝倒也不避讳什么，“还没谢过姐姐那日出手相救。”说着向兰芝盈盈一拜。

“妹妹快起来，”兰芝伸手阻止了祥芝，“姐姐也没帮上什么忙，倒是连累妹妹无辜落水，是姐姐的不是，妹妹不怪姐姐吧。”

祥芝摇了摇头，兰芝摆手让女使下去，祥芝也让跟着的女使留在原地，姐妹二人挽着手往前走。

“三姐姐，那日，不是意外，是有人推了一把，”没等祥芝说完，兰芝就立即捂住了她的嘴，四下确认，周围确实没有人之后，才松开，“爹爹已下定论，这话，以后不许再提。”兰芝怎会不知道，只是这件事，不能再牵连到旁人。

“我只和三姐姐一人讲，娘亲也不说的，”祥芝狡黠的眨了眨眼，“别人只会以为，我是落水受惊。”

“原来妹妹是装的。”兰芝也很吃惊，她是真的以为，祥芝受了刺激。

祥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兰芝没再说什么，姐妹二人继续往偏僻的地方走。

“确实是冬麦推了一把不假，冬麦原先是玉春堂的人，但也被罚出了玉春堂。”兰芝拉着祥芝，躲在一棵柳树下，即便是被人看到，也好糊弄过去。

“所以，除了紫藤斋和海棠阁之外，其他都有可能。”祥芝说出了兰芝想说的话，换句话说，紫藤斋和海棠阁是唯一可以相互信任的。

“显然这次是冲着我来的，家中姐妹虽整日吵吵闹闹，却委实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兰芝实在想不明白，祥芝更不明白。

“三姐姐若是有法子，从冬麦那边或许能问出些什么。”祥芝提到了冬麦。

兰芝又四下瞧了瞧，声音压得极低，“我已经托了二嫂嫂帮忙看着冬麦。”

“三姐姐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紫藤斋不好出面。”祥芝小小的人，眉头皱成一团，作出一副沉思的模样，着实可爱。

“小小年纪，不要多想，有些事情，等你长大了再来操心不迟。”兰芝伸手摸了摸祥芝的头，祥芝却摇了摇头。

“娘亲是个没主意的，弟弟年纪又小，”祥芝面露难色，小手一直在绞帕子，“三姐姐，你和赵姨娘别怪娘亲，娘亲，也是关心则乱。”

“好妹妹，难为你了，娘亲不会的，将心比心，如果当日落水的是我，娘亲也会如秦姨娘一般。也是娘亲说，我是做姐姐的，理应多照看弟弟妹妹们，”很明显，兰芝下面的弟弟妹妹，有云芝、祥芝和岩弘，云芝就不用说了，和琼芝是一回事，便只有祥芝和岩弘，“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只管找三姐姐，娘亲和秦姨娘不方便出面，三姐姐帮你。”兰芝只差拍胸脯保证了。爹爹说的没错，家中姐妹，五妹妹是最聪慧的，小小年纪便能想到其中关窍，实在难得。再加上有上一世的因果和因自己连累祥芝落水，双重情感叠加在一起，兰芝是真的希望，小妹妹和小弟弟，能平安成长。

“谢谢三姐姐。”祥芝脆生生的道了谢。

海棠阁与紫藤斋间积年的恩怨，算是在共同的未知的敌人面前，经兰芝和祥芝做主，搁置了下来。

过完琼芝的及笄礼，送走了宾客，热闹了一天的舒家，总算是安静了下来。已经入夜，院门已经下钥，各房各院人员也都基本不再走动。

木犀轩中，英芝母女正整理着杂乱的线团。

“娘，您是没见着，二妹妹行礼时用的簪子，是张老夫人的陪嫁，据说还是哪国王后的东西呢。”英芝一边说着，手里的活也没停。说不羡慕是假的，这么好的东西，谁见了不羡慕。

“英儿，你二妹妹是张家唯一的嫡亲外孙女，张老夫人可宝贝着呢，自是什么好东西都肯拿出来。你和你二妹妹不一样，和你其他几位妹妹都不一样。”陈姨娘放下手里的线团，看着女儿，好东西谁不喜欢，只是对人家来说是司空见惯，对自己来说却是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娘，你撑好，”英芝连头都没有抬，只是自顾自的理着手里的线，让陈姨娘撑好，自己是什么身份，家中姐妹是什么身份，英芝清楚的很，“二妹妹背靠张家，有二哥哥和三哥哥护着，又是嫡女，三妹妹最得宠，四妹妹有大哥哥保着，五妹妹有四弟弟，秦姨娘还是良妾，家中姐妹，我是比不了的。”兰芝一边理线，一边说。“可是娘，您也说过，虽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日子是自己的，若日日瞧着人家的好，日子也就别过了。我们现在的日子就挺好的，女儿知足。”

“知足常乐，娘是怕你心里不舒服。”英芝只是不断示意陈姨娘，撑好线，这线来的正是时候，整理出来，挑些颜色鲜亮的，打成络子，做个小配饰刚刚好。陈姨娘自幼买入舒家为奴，后服侍舒老爷，做了通房，再后来还是舒老夫人和舒老爷觉得陈姨娘老实，才抬了姨娘。陈姨娘要家世没家世，要背景没背景，也不够貌美，就是妥帖，老实，会照顾人。陈姨娘也想帮女儿争一争，可自己又拿什么去争，若是惹恼了舒老爷和张氏夫人，连如今的太平日子也保不住。陈姨娘见女儿看的明白，也算是放心。

“这些年来，爹爹对娘虽不像赵姨娘、秦姨娘那般宠爱，但也还过得去，夫人也不是个狠毒的，便是偶尔找找茬，吃穿用度上也从未克扣，女儿不觉得怎样。”说话间，英芝已经理出了一团线，又重新开始理另外一团，这一团结实，可以给舒老爷做双鞋子。

“你爹爹喜欢自诩清流，自是不会让家中女儿做妾，多富贵怕是不会有，”

“娘，富贵人家未必就是好的，”陈姨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英芝打断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外头瞧着是风光无限，可各种酸楚，只有自己知道。”舒家不是那刻薄人家，庶女日子还算好过，可不是家家庶女都有这样的日子。越是富贵的人家，越是盘根错节，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若真是嫁入富贵人家，怕是被往死里欺负，“婚姻大事，自有爹爹做主。”

“是这个理，家中人口简单好相与，夫婿厚道上进，便是了。”陈姨娘说出了自己的希望。

英芝没再搭话，家中几个姐妹，年纪相仿，过完年兰芝和云芝也就及笄了应该会放在一起议亲，自己是最大的，便是嫡母不愿意，还有爹爹。爹爹待姐妹几个都很好，高门大户还是留给妹妹们吧，爹爹要是能给自己选个小军官，就像大哥哥那样的，携妻儿戍守边关，离家里这些弯弯绕远远的，就好了。算了算了，自己可没有大嫂嫂那般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还是像娘亲说的那般，人口简单的家世是最好的。英芝其实很想的开，是自己的，总会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便是抢来也无用，天大的富贵有命赚，也得有命享才是。自己不过是个庶女，既没有嫡女进可攻，退可守，又没有兄长弟弟护着，还不得宠，干嘛非要去挣个什么。就算争赢了又有什么用，惹爹爹不高兴，嫡母记恨，家里其他人看笑话，自己从此失去娘家庇护，那到那时才是哭都没地方哭。就算嫡母不乐意，爹爹即便是为了舒家的脸面，也会给自己找个不错的人家，人嘛，贵在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