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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又走了几步,待到离马车远些了,才伸手帮云西拢了拢已被鲜血染脏的官服领子,轻笑着说道:“破案有人证物证,而人证的供词中,会因立场、角度、水平等等因素的不同,而在不同程度上扭曲真相。但,即使是谎言,也会隐藏着真相,而真相中也会有不同程度的假象。”
云西顿觉满头黑线,她很想直接怼过一句:“说人话!”但还是忍住了。
“所以,在涉及李慧娘罪责与生死的问题上,一定要提高警惕,对么?”她皱着眉反问道。
云南满意的点点头,“是的,能分清哪些可能是谎言,就能反推出一些相应的真相。但无论什么推断,最终都要有物证相佐。”
云西低头从袖中摸出一只小瓷瓶,得意的在云南面前摇晃着,“这案子恐怕不是表面的简单,接下来,还需要进一步求证!”
云南一见那只瓷瓶,清冷的凤眸中立刻绽出些许光彩。轻轻颔,道:“你天生就该是云家女儿,够聪明!”
难得从他这得到夸奖,云西也十分高兴,收了药瓶,转身就向后车快步走去。
云南轻笑着摇摇头,抬步跟上。
云西刚走到高大的马车近前,上面宽厚的两片车帘之中,忽然伸出一只男人的手。
紧接着,车帘被掀开,一张肤色略黑却眉眼俊秀的脸探了出来。他第一眼就看到正向他走来的云西,形状漂亮的眼睛目光不觉微微一滞。只是这星点的停顿消失得极其迅,下一秒,他已恢复往日的轻佻笑意。
“云书吏。”他笑着打了招呼,一个迈步蹿下了车,扶着腰间佩刀,大步走来。
云西注意到,殷三雨已经换了一身簇的黑色劲服,腰间佩刀也不是之前的官制款,而是一柄常见的大刀,金属的刀鞘做工很是粗糙。
别人的兵器是装饰,但是云西相信,兵器于他而言,应该是象征着一种安全感。
反过来讲,也可以说,他是一个真正兵器不离身的狠角色。
云南却停在了稍远一些的地方,冲着殷三雨略略点头,殷三雨立刻向云西一拱手,见了礼,毫不停顿的向云南走去。
看着那二人身影,云西不觉浅笑出声。
不知不觉间,他们三人间的氛围与感觉,已经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亦向他们走去,步履轻盈。她听到云南问:“殷捕头,给李元上的课如何了?”
殷三雨得意的扬起头,“本捕头的手段,典吏放心,现在就是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敢信口胡诌。”
云西心里只觉得好笑。
对于身为女子的李慧娘,要动之以情,再攻其不备,;
而对于李元这种油滑老道的人贩子,就要用些非常手段,先打破他坚固的防备意识。
看来在她昏睡的过程中,云南与殷三雨已经达成了共识。
真是不容易。
云南又交代了两句,殷三雨便依言走向前面的马车。
时间有限,云西也跟着云南快步走向后面的马车。
爬进车厢里,云西看到了与自己那辆马车几乎一模一样的布局设置。
不同的是铜炉旁坐的是头凌乱,颓废憔悴的李元。
听到动静的李元抬起头,用力睁开一双边眶红肿,眼周乌青的眼镜,无神的望着云南云西。
云西暗暗咋舌,这殷三雨还真是有方法。估计一连两昼夜,都没让李元合眼休息片刻。
这种熬打人的方法也有个学术名称——熬鹰!
就是不给吃不给喝,最关键的是还不让睡。
只要一困倦,训鹰人立刻粗暴的将它捅醒,任你再烈的鹰隼,最终也会精神崩溃,放弃所有防备。
云南再度走到铜炉近前,这一次,他没有半点温柔,一把抽出火钳,狠狠的搅动了下炉中火炭,激起不少火星噼噼啪啪的作响。
“第一次见到李慧娘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之下?”他转过脸,盯着李元,目光阴冷。
李元艰难的张开嘴,嗓音嘶哑的回道:“大约三个多月前,吕家叫我去治病,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吕德才亲自去找的你?”
“不···不是。”李元的眼神很涣散,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道:“是曹老八找的我,他说吕家媳妇不仅漂亮,还有那种事,找不了郎中,我正好可以赚钱,搞不好还会沾点油腥。”
云西皱了眉,无论美丑,这群男人一个比一个龌龊恶心。
“之前你认识贾四吗?”云南继续提问。
云西眼睛一亮,云南想得和她几乎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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