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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娆也不介意他的敷衍冷淡，仍是笑意盈盈地：“但好像，性格倒是不太像。”

  6斯扬受不了她山路十八弯的谈话方式，但毕竟是段渊的长辈，只得耐着性子应付，说一堆废话：“这点确实不像。”

  齐娆是真的不着急，按着自己的节奏来：“当时我怀着段渊嫁进段家的时候，整个安城都在看我的笑话，想看看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续夫人能坐这位置多久。”

  “每回上桌打麻将打牌她们就明着暗着讽我，唯有6夫人看不过眼虚虚实实帮着我转了话题圆了场。”

  6斯扬笑了笑：“是吗，我妈妈她性格就是这样。”

  齐娆往他茶杯里续了点水，点点头：“是啊，想起来我都没跟她当面道过谢，但情我是领进心里了的。所以小6，你今后若是有什么事阿姨照顾得上，可一定要开口。”

  6斯扬勾了勾唇角：“劳您烦心了，但暂时确实没有。”

  齐娆转了转手上的石榴珠子，笑了：“孩子，路还长，往后总会有的。”

  6斯扬抿唇一笑，不吭声。

  齐娆不打算让这茬过去，一副志在必得的笑容：“总会有的，你信不信阿姨这句话。”

  “阿渊也会有的。”

  6斯扬这人，说他自己没事，牵涉到段渊就不行，他双手放进裤兜里：“阿姨，您到底想说什么？”

  齐娆要的就是他沉不住气，继续悠悠道：“只是聊聊。刚刚说到哪儿了？噢，打麻将，后来，我有了段渊，我这个儿子吧，他喜欢你妈妈，不喜欢我，我一个做母亲的，孩子亲不亲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齐娆眼里没放过6斯扬脸上一丝一微的变化，从容不迫娓娓道来：“6夫人倒是也很喜欢他。”

  “你那时候还没有出生呢，你不知道，6夫人在全安城最尊贵的太太夫人的牌桌上说段渊这孩子心性坚毅，慧根深重，定是个成材的，往后谁都挡不住他的路。”

  6斯扬垂下眼眸，他妈妈很喜欢6渊，这他是知道的，以前学珠心算和钢琴，他一不耐烦，妈妈就搬出段渊做榜样。

  齐娆喝了口茶：“她这样夸段渊，我听着也高兴得很呀，高兴着高兴着就现还真有人想挡一挡阿渊的路。”

  女人一双犀利浓艳的眼眸在6斯扬身上扫来扫去，仿若一条吐着信子的美人蛇，意有所指：“挡路的石头实在太多了，有些我能帮他给一脚踢开了，可有些顽石，我踢开了又被他自己搬回去。”

  6斯扬哪儿还有听不懂的。

  齐娆吹了吹茶面：“小6啊，你说要是6夫人还在，看见那些个挡着段渊路的石头居然还是她自己家里头的，她是不是也得伸手去捡拾捡拾。”

  6斯扬脸色一白，眯着眼，手撰成拳头，轻声回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齐娆轻笑一声，谈判桌上的老手，自然谙熟攻心之道，趁热打铁：“小6，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的，段渊要走的路和抵达的高度还远远不止这里，是不是？”

  “一些模棱两可、边界不清的感觉害人，一些莫名其妙的闲言碎语和惊世骇俗的传闻也很容易摧毁一个人。”

  “我也不怕跟你直说，阿渊不像我，也不像他爸，不知随了谁的性子这样知恩图报，今日是他觉着人情债压身，那明日等他觉着债还清了抽身而去留你一个人陷在里面，你想清楚那份尴尬和狼狈是你承担地起的吗？”

  6斯扬看着那张妆容精致看不出年龄的脸颊，那张鲜艳的红唇吐出了今日最后一句“最后一根稻草”：“更何况，6夫人这样良善，当日舍了自己的命也要救阿渊，肯定也不是为了让他还债的吧。”

  6斯扬的脊背不再挺直，甚至有些灰败。

  “她还期望着段渊长成一个站在顶峰着着耀眼的大人，那她对段渊最后期愿一定是希望他过好自己人生，不是成为谁的守卫，她希望段渊好，若是她知道你拿她的死禁锢了段渊的一生，她会怎么想？”

  “小6，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应当不会拂了6夫人这一片心意与初衷吧？”

  第33章玉石崩裂

  6斯扬感觉心里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攫住，狠狠地痛了一下。

  经年爱意累成的积石像忽然被惊天霹雳劈中一般，一股大风一吹，粉尘洋洋洒洒，消散于冷寂的空中，然后，那个位置就空了一块。

  他明明知道齐娆是在说服他，也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听不要听她说什么垃圾都不要听。

  但齐娆还是太厉害了。

  他的母亲是隔在他和段渊之间最大的鸿沟，经年深重的歉意和愧疚，他跳不出去，段渊也跨不出来。

  6斯扬苦笑，这道题难得让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彼此，面对自己。

  齐娆没有打算放过他，6斯扬苍白的脸色和神情的颓态早已宣告他的败势，他现在是她温柔一刀下的一只待宰之羊：“当然，小6，现在也不时兴家长使尽手段威逼利诱那一套了，阿姨不会也不屑这样做。”

  她太知道要根除这段关系的病灶根本不在于她儿子，他儿子看似强势，其实在这段关系里根本说不上话，心神早被这只男狐狸给捏得死死的。

  七寸在6斯扬这儿。

  齐娆笑得很宽和：“小6，阿姨今天跟你说这些，不过是凭着你心里可能有的一点良心和或许真实存在的、对他的一点真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