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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景伏在桌上,半垂着眼思考了片刻,才终于理清了这个故事。
他抬起手,点了点对面的人。
“你……是书生。”谢景张开唇,保持啊的口型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真笨。”
穆山显只得无奈地笑笑。
他翻过这一页,开始讲起了第二个故事。这个故事比第一个还要俗套,情节内容仿若是从聊斋志异里誊写过来的,总之也是书生与荒庙艳鬼的故事,看着都乏味可陈。
谢景却听得很认真,听到一半还伸手打住。
“你不是已经、做了,嗝,大官?”他一脸迷惑,“怎么又要、科举?”
穆山显把他的手按回去,面不改色道:“是,不过惹了陛下生气,所以逐回原籍重新科举了……坐好,别乱动。”
谢景更加疑惑,“胡说,朕不曾生气。”
过了一会儿,又前言不搭后语地嘟囔,“我并不是陛下,我是老道士。”
得,还没从上个故事里出来呢。
志怪小说是念不下去了,穆山显把书合上,看了眼窗外渐渐黯淡的天色。
“时候不早了,陛下休息吧。”他说。
冬日天暗得格外得快,皇帝大臣们每日早晨五点就要到太和宫上朝,也就是说,三点差不多就要起床,晚上若不早睡,隔日根本起不来。
说罢,穆山显走过来扶他,谢景推拒了两下,但浑身酸软无力,也阻挡不了什么。
“等、等会儿。”他嘟囔着说,“奏折、奏折还没批……”
穆山显捏了捏他的手,目光柔软,正要说什么,就听见他嘀嘀咕咕地吐出了后半句:“还有,保宁,保宁,去……取文直的信。”
“……”
穆山显微微吐出一口气。
“我替陛下看过了,孟大人并无要紧事,”他淡淡道,“陛下先睡吧,明早起来再回。”
谢景抓着他领口的手却不松,跟小儿呓语一般地念叨:“奏折,保宁,批奏折……”
“都已经批复过了。”穆山显也懒得再重复,索性拦腰把人抱起,送回了暖帐之中。
亥时,宫里夜深人静。
红烛燃得只剩下巴掌宽的半截,厚厚的辣油堆积在表面,像是一片不平整的疤痕。
床幔轻轻晃动,一只修长宽大的手撩起了半边帘子,烛光照亮了里面的光景。
穆山显穿着一身明黄里衣,长散落在肩上,谢景侧身缩在被褥里,嘴唇和脸颊都红润润的,睡得格外沉。
穆山显轻身坐起,眼里带着几分少见的困意。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谢景的侧脸,谢景呜了一声,很不满意,下意识地往里面躲了躲,穆山显便往他脑门上弹了个很轻的脑瓜蹦,才微微满意,披上衣服去了外间。
批到一半,穆山显自己都有些厌倦了,也不怪谢景天天批复这些东西,人都消瘦。
不是累,而是觉得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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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中央官员,还有地方的,林林总总也有七八千余人,这还是已经精简过的数字,和景国昌盛时期根本没法比,饶是这样奏折依旧快堆成山,可见作业量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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