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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子道：&1dquo;他就在驸马中，听说起火就赶来了，刚才也在楼上想劝公主下来，先生没看见么？”

  我愕然。回想适才情景，我注意力全系于公主身上，竟全没留意到李玮在场。

  那么，我怀抱公主离开，前后经过，他也是亲眼瞧见的了。我沉默着看窗外幽篁，无端忆起当年被他撕碎的那一卷墨竹图。

  我不说话，嘉庆子亦无语。长久的静默使人有些尴尬，于是我另寻话题：&1dquo;国舅夫人&he11ip;&he11ip;”

  我是想问杨夫人对这事的反应，而嘉庆子尚未开口，韵果儿便从外奔来，带来的正是杨氏的消息。

  &1dquo;刚才国舅夫人忽然跑上公主妆楼去，进了一个着火的房间，怎么也不肯下来！”韵果儿一脸惊惶地说。

  我亦有一惊，立即出门，折回那幢仍在燃烧的楼台，疾步走着，再问跟上来的韵果儿：&1dquo;国舅夫人为何上去？驸马没拦住她么？”

  韵果儿道：&1dquo;她原本是在楼下观望的，见先生进来，她脸色便不对了，后来先生带公主离开，她更不高兴，刚开始还只是恨恨地抹泪，大概越想越生气，就索性跑上楼去，竟是要自焚的架势。驸马忙过去拦她拉她恳求她，但国舅夫人铁了心，就是不下来&he11ip;&he11ip;”

  当我回到楼前时，那楼已烧得摇摇欲坠了，随时都可能会塌下来。不少人见我赶来，都过来阻止：&1dquo;楼上危险，先生别上去了，在这里等待便是，我们已有人在上面&he11ip;&he11ip;”

  我仰一看，见里面人影晃动，进进出出的却也只有几位奴仆，驸马和杨夫人都还在室内，未曾露面。

  我没有再等，推开面前的人，还是飞快上楼，冲进了李玮母子所在的房间。

  房中一片狼藉，全是扫落的杂物。一个大花瓶被砸得四分五裂，而杨夫人则手持一块锋利瓷片，像刚才公主那样不允许任何人的靠近。

  现场几位奴仆的手上都有瓷片划破的血痕，想是与杨夫人拉扯所致，故现在都不再接近她，只退于门边待命。

  李玮无计可施，跪倒在母亲面前，&1dquo;咚咚”地磕着头，含泪连声劝：&1dquo;妈妈，快出去，快出去&he11ip;&he11ip;”

  杨夫人全无听他相劝的意思，一手紧抓屏风立柱，一手捏着花瓶碎片指向儿子，在越来越浓的烟雾中咳嗽着，却还不住地扬声痛骂：&1dquo;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不知老娘身前犯了什么事，生下你这个夙世冤孽讨债鬼&he11ip;&he11ip;老娘为你操了大半辈子的心，你却还是烂泥扶不上墙，连做人夫君都不会，在妇面前过得像孙子一样&he11ip;&he11ip;老娘还出去干什么？继续看你妇闹腾？看你像绿毛乌龟一样憋屈？&he11ip;&he11ip;今日老娘就死在这里算了，眼不见心不烦，由得她闹翻天去&he11ip;&he11ip;待回头喝了孟婆汤，忘记有你这样一个儿子，她那样一个媳妇，倒是真的快活了&he11ip;&he11ip;”

  最后这一句，她说得悲从心来，眼泪滑落，不禁呜咽起来，但侧目一见我，立时又怒火大炽，朝我骂道：&1dquo;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都被割了一刀了还不清净，像庙里的贼秃驴一样惦记着偷人老婆！还打不死，赶不走，现在又跑回来，是想向老娘示威，还是想看老娘笑话？&he11ip;&he11ip;好罢，老娘今日就遂了你心愿，死在这里，阴魂再缠着你，看你能逍遥到几时！”

  言毕，她扬手挥下，便欲拿瓷片割脉。李玮似已呆住，一时并无反应。我猛地抢过去，在杨夫人瓷片刚触及手腕之时拉开了她用力的手。

  杨氏愈愤怒，挣脱我的掌控，挥舞着瓷片劈头劈面地朝我划来。我没有后退，只侧了侧身，让她的武器落到了我左臂和背上。

  瓷片锋芒倏地划破了我几层衣裳，其下的肌肤随之一道道裂开，血奔涌而出，在我素色衣袖上晕染出刺目的艳红。

  杨夫人看着，有一瞬的愣怔，疯狂的攻击也暂时停了下来。

  我趁机转身，一手稳住她肩，另一手屈肘，以迅雷之势猛击她太阳穴，令她在回神之前便已晕厥。

  李玮高声唤着&1dquo;妈妈”上前来接住母亲，又带着几分怒意紧锁眉头看我，道：&1dquo;你，你&he11ip;&he11ip;”

  &1dquo;都尉，现在，可以带国舅夫人出去了。”我按住左臂上流血的伤口，对他说。

  第十一章9破茧

  （由：2782字）

  一个时辰后，我又见到了杨夫人。她躺在自己中的榻上，茫然盯着屋梁呆，听到我进来，她扭头直勾勾地看我，一双干涸的泪眼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我留意到她散乱的头比一年前白了许多，状如灰白枯糙，一点光泽也没有，而眼袋凸显，皱纹深陷，虽还未至花甲之年，却已老态龙钟。

  她身边的李玮耷拉着头立在榻前，如同霜打雪压后的植物，全无神采生气，见我入内，也只侧头抬起眼帘淡淡瞥我一眼，便又默然将收回的目光投在足下的地上。

  这一年来，仿佛每人都生活在冬天。我黯然低目，上前向杨夫人请安。

  包扎好伤口后，我过来向她的侍女打听她的情形，后来她转醒，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让人传我入内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