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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林氏抱着崔涵哭号,崔涵也跟着掉眼泪,若不知情者看到这一幕,只怕要以为二人是亲生母子,秦缨心底寒,人也僵着未动,秦璋跟着她看回去,“缨缨,怎么了?”
秦缨沉声道:“爹爹,您先回府,女儿还有一事未明,待探明了再归家。”
秦璋欲言又止,但想到如今的秦缨与往日不同,到底没多问,“那也成,爹爹回府里等你。”
秦缨应好,直奔着内苑方向而去,秦璋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子诡异之感,倘若此前他还怀疑秦缨查案子只是为了崔慕之一时兴起,那今日秦缨的表现,却实打实的令他震惊,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秦缨的脾性与能力了。
眼前这个行事干练、查案敏锐的秦缨,与从前相比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他看在眼底,不知是该惊喜还是该惆怅,难道这转变只是因为放下了崔慕之?
思及此处,秦璋不由想到了今日崔慕之猪肝般的脸色,他心底冷哼一声,他的乖女儿好像真的不把崔慕之放在眼底了。
秦缨步伐疾快,刚走到内院入口,便见谢坚正在和谢星阑禀告着什么,谢坚当先看见她,立刻道:“县主来了——”
谢星阑回身,蹙眉,“你还未走?”
秦缨快步上前,又眼神机警地看了看四周,见被问话的仆从都距离颇远,她才低声道:“有一处疑点我片刻前才想到,若我怀疑为真,那这案子或许还有些内情未明——”
谢星阑扬眉,“是傅家的事?”
秦缨摇头,“不是傅家,是忠远伯府,林氏适才说,崔婉的孩子在生下来没多久便夭折了,但我怀疑那孩子不仅没有夭折,而且,还被带回了伯府养着。”
谢星阑和谢坚皆是意外,谢星阑转念一想,寒声道:“你是说——”
秦缨点头,“不错。”
谢坚看看秦缨,再看看谢星阑,只觉二人打哑谜一般,他家公子话未说完,怎么县主就不错了,他们二人何时如此心有灵犀了?
谢星阑也看了一眼四周,压着声道:“若真是如此,那林氏简直丧心病狂。”
秦缨也没想到崔婉之死牵出的案子层出不穷,她回忆道:“我还记得张氏前次受审之时,说她当初有孕在身,是拼了性命生下的孩子,孩子生下来三日,便被抱到了林氏膝下,刚出生的婴孩,样貌本就几日一变,张氏只怕自己都未现古怪,若当真换了孩子,那原本的孩子自然只有两条路——”
谢坚此刻终于听明白了,他惊骇道:“县主是说张姨娘的孩子被换了?难怪啊,难怪林氏那样的性情,竟然能对庶出的崔涵那样疼爱。”
谢星阑当机立断,“林氏极有手段,或许会为了养崔婉的孩子,对张氏的孩子痛下杀手,时隔四年,当初崔婉身边的侍婢被尽数卖,但林氏身边的两个嬷嬷却一直没换过,她们是林氏心腹,必定清楚当年内情。”……
谢星阑当机立断,“林氏极有手段,或许会为了养崔婉的孩子,对张氏的孩子痛下杀手,时隔四年,当初崔婉身边的侍婢被尽数卖,但林氏身边的两个嬷嬷却一直没换过,她们是林氏心腹,必定清楚当年内情。”
事到如今,谢星阑也不必与忠远伯府讲什么礼数,立刻吩咐道:“去把林氏身边的两个嬷嬷拿住,寻一处偏堂看管起来——”
谢坚应是,带着翊卫返回前院,厅堂中,林氏还抱着崔涵流泪,崔晋骂的嗓子都哑了,一脸哀莫大于心死地瘫在座椅上,见谢坚领人出现,崔晋眼皮一跳,而后,他眼睁睁看着几个翊卫上前,将正劝慰林氏的两个嬷嬷拿了住。
那两个嬷嬷年过四十,从前在伯府都是颇有脸面之人,哪受过这等委屈,当下便慌神大喊起来,林氏一愣,也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拿她们作甚?”
谢坚不为所动,“此案还有诸多内情未明,这二人有嫌疑在身,眼下需带去问话。”
翊卫拿了人便走,崔晋见只是捉两个嬷嬷问话,毫无所动,林氏虽不明所以,却莫名有些心慌,她扫了一眼崔涵,吩咐道:“还是将小少爷带回内院去,免得他受惊吓。”
……
内院之中,秦缨正来回踱步,“最清楚当年婴孩有何特征的,除了张氏,应该还有替她接生的稳婆和生产时照顾她的侍婢们。”
她话音刚落,谢坚从外而来,“公子,县主,人已经关起来了,两个人哭天抢地的,不愧是林氏身边的人。”
谢星阑颔:“先关着磨一磨她们的气性,去将张氏和她身边的侍婢嬷嬷找来。”
谢坚奉命而去,谢星阑忍不住打量秦缨,事到如今,崔婉和薛铭之死的真相已经查明,傅灵和傅仲明下狱,傅仲明或许确与案子无关,但傅灵杀了两人,等待她的是严刑律法的判惩,而他若没记错,前世的傅灵远嫁离京,根本不是这般结局。
谢星阑目泽幽深,心底那个暗暗涌动的念头再一次得到印证,令他无法将秦缨当做常人,但他更担心的,却是明日到来的七月十七。
“你盯着我作甚?”秦缨被他目光盯得不适,“我脸上有花吗?”
她学谢星阑,谢星阑却不可能学她那般放肆无忌,他撇开目光,“此案尚有许多细节未曾理清,明日你若无事,我需你到衙门来一趟,看看是否有疏漏之处。”
秦缨扬眉,“这好像是你龙翊卫的差事。”
谢星阑看她,“明日还需再审傅灵,我可令你旁观。”
秦缨一听这话,容色有所松动,她眼底浮起一丝唏嘘,“虽然知道她如何杀人,但我的确想听听她更多说法。”
谢星阑眉目微松,这时,张氏带着侍婢嬷嬷走了过来。
今日伯府公审,张氏虽未在前厅听审,但结果如何,她已经有所耳闻,伯府出了这等丑事,她也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行了礼怯怯道:“不知钦使与县主有何吩咐?”
谢星阑问她:“当年替你接生的稳婆是何处寻的?你可记得崔涵刚生下来时,身上可有何印记?”……
谢星阑问她:“当年替你接生的稳婆是何处寻的?你可记得崔涵刚生下来时,身上可有何印记?”
张氏有些莫名,还是老实答道:“稳婆是提前找的,就是前面百花街的张嬷嬷,据说她曾在王府伺候,是接生上的一把好手,至于涵儿身上的印记……我生涵儿时早产了一月,生的也十分艰难,产后昏睡了好几日,期间拢共看过他三五回,只记得他身上黄,头顶有些淤青,别的便记不清了,等我身子好些了,他早被抱到了夫人那里,到他满月时我才又得见他,当时他已被照料的白白胖胖的,并无任何异样。”
谢星阑又问:“当时照看你的侍婢呢?她们可还记得?”
张氏忙道:“青萍、青莲,你们来回话。”
两个紫衫侍婢走上前来,名叫青萍的侍婢道:“姨娘说的不错,当时小少爷身上黄得厉害,刚生下来也不哭不闹,还是接生的嬷嬷用了些法子才让小少爷出了声,他当时左侧颅顶上有一块淤血,嬷嬷说是生产时常见的。”
谢星阑拧眉,“淤血?”
青萍点头,“对,就在左侧颅骨处,刚生下来的时候还不明显,但两个时辰之后,那块淤血竟然越扩越大,我们当时都吓坏了,接生嬷嬷却说她见过好几次这等情状,后来淤血皆会消退,孩子们都并无大碍,如此我们才放下心来。”
“小少爷出生三日被夫人那边的嬷嬷抱走,当时整个左侧颅顶都是淤紫之色,不过等到小少爷满月那日,便见小少爷已生出薄薄一层绒,头顶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一旁秦缨蹙眉:“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青萍颔,“不错,当时姨娘还问过此事,夫人身边的慧芳嬷嬷说,小少爷好得很快,刚半个月的时候那淤青便消失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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