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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羿对周围的人恍若未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面,面无表情地动了动脚,抽腿离开那条裙子。
“我可怜的孩子。”庄大夫人快地俯身拾起裙子,满脸悲痛地将裙子覆在伤心恸哭的秦蓉蓉身上。
站在外围的一些人见生这种意外,皆面面相觑。
若雪望着纷纷攘攘的人群,樱花一样的唇瓣若有若无的翘起,墨瞳中有一丝冷光划过,带着一丝狡黠与奸诈。
……
出了秦蓉蓉又跳楼,又掉裙子的风波,庄家请的这顿赔罪饭犹如闹剧一般收场了。
所幸事情的结果虽然谈不上皆大欢喜,但也差强人意。庄家愿意赔偿卫家所有的损失,就连那些被践踏的花花草草都双倍赔偿,另外对若雪做出了令人满意的补偿。
若雪大度地表示,庄家是庄家,庄静雅是庄静雅,她是个讲理的娃,不会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卫离虽然冷着一张脸,却也答应不计前嫌。
这事情就算揭过一页了。
但是,做为被庄家请来做合适佬的端王妃一家却陷进了裙子门。
“王妃,此事说起来真让妾身难以启齿,若不是妾身老脸厚如城墙,哪有脸来求见王妃。可妾身这外甥女,打小便在我们府中养大,跟自己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当晚,庄大夫人,庄三夫人求见端王妃,通过金夫人的安排,进了端王妃暂居的院子里。庄大夫人管理着庄府的中馔,为人处事极为得体,说起话来更是滴水不漏。
端王妃一身华服,青丝高挽,高贵中透着娴雅,头上闪亮的珠翠更为她美丽的容颜增色三分。此时她正微垂着眸,端着青花满瓷胎盅喝她的燕窝羹,玉白的纤指,指甲上鲜红的蔻丹,配上光华隐隐流动的精致瓷盅,组成一副极好看的画面。
听到庄大夫人提起秦蓉蓉,她凝了凝眉,口气淡淡地道:“难怪瞧着不像庄家的姑娘,原来是贵府的亲戚。”
瞧着不像?是指长相吗?庄大夫人暗自揣度端王妃的意思,在庆丰楼,秦蓉蓉拜见过端王妃,端王妃明知她不是庄府的姑娘,这会儿为何说瞧着不像?
“回禀王妃。”庄三夫人温声细气地接过话茬:“其实庄家的姑娘们受的都是一样的教养,蓉蓉之所以不同,可能是因为婆婆爱乌及乌,将疼爱我们姑奶奶的那份心移情到蓉蓉身上了。”
庄大夫人松了一口气,朝三弟妹投去赞赏的一瞥,干的好!管它像不像,推到老夫人身上一准没错!
庄三夫人朝大夫人眨了眼,大嫂,淡定!
“这样啊,原来是庄老夫人亲自教出来的姑娘,的确与众不同。不但勇气可嘉,这胆子之大也令人咋舌。”端王妃高居上,不动声色地将这两妯娌的互动瞧在眼里,却并不说破。
庄大夫人觉得没见端王妃以前,自己在广陵贵妃圈里好歹也算一个人物,可见了端王妃以后,她顿时就觉得,自己只配替端王妃倒夜壶了,咳,倒马桶,夜壶是男子用的……
你说王妃倒底是在夸蓉蓉啊?还是在贬蓉蓉啊?两位庄氏夫人心里都没谱儿。
不管褒和贬,此时只有硬着头皮上,庄大夫人开始装糊涂:“王妃说的不错,蓉蓉这孩子自小得老夫人教养,不说那一等一的相貌,便是行为举止,在广陵的姑娘家中也是屈指可数的。”
“参加过春日宴吗?”端王妃天外来一。
能参加金夫人春日宴的少女,几乎都是广陵的贵族名媛,庄主夫与有荣焉的一笑:“参蒙金夫人看着起,蓉蓉收到过两次花帖,上次的春日宴她也参加了的,只是没有福气拜见王妃。”
“哦!”端王妃也笑:“本王妃听妹子提过,通常姑娘家参加一次春日宴便会被相走,不消说那些长相出挑,品性出众的姑娘了。”
好家伙,原来挖了坑在这里等着呢!
中了埋伏的庄家妯娌冷汗直冒,几乎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去了。原来在端王妃眼里,两次未被相走的姑娘,便是那歪瓜裂枣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秦蓉蓉相貌柔美,纵然她的身上少了些大家风范,但柔媚动人的女孩子最惹男子喜欢了。两次春日宴都有不错的大户人家来提亲,但庄老夫人一心想替外孙女挑个好人家,又有份私心,想让秦蓉蓉嫁入庄家。
再加上秦蓉蓉心气高,不想草草订了终身,故此她的婚事一直悬着。
庄三夫人眼珠一转,稍做思索便道:“王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每年上门向蓉蓉提亲的公子着实不少,奈何这儿女的婚事,还是父母做主的好,妾身们岂能擅自做主。”
绕了半天圈子,庄大夫人怕再绕去,天都亮了,话题就直奔那中心而去:“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今日好好的日子,不但险些丢掉小命,还因此出了个大丑……姑娘家脸皮薄,这要是一个想不开……”
“王妃见多识广,能否给妾身们支个招?”
秦蓉蓉在广丰楼出乖卖丑的事,端王妃知之甚详,如果不是与自己的儿子扯上关系,这种事她只会一笑置之,不予置评。
她搁瓷盅,朝一旁垂屏息侍立的嬷嬷挥了挥手:“去问问你们世子爷,我不好替他拿主意。”
庄家两妯娌对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得一刻,嬷嬷回转,附耳向端王妃禀报了一番。
端王妃微微皱了皱眉,脸色瞬间沉了沉,很快又恢复正常,对两位庄夫人道:“我们世子爷一日大似一日,身边却一直缺个细心体贴的房里人,倘若庄家没有意见,待秦姑娘伤好后,本妃派人去接了秦姑娘过来。其它的,要等世子爷大婚了再说。”
房里人?
既没名又没份,两位庄夫人多少有些失望,这与她们预先设想的目标相差甚远。不过王妃的话也没说死,世子大婚后,看来是要给个名份的,只是不知道是侧妃还是姨娘。
“当然,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庄老夫人不愿意,本妃决不勉强!自当送上厚礼给秦姑娘陪罪。”那种要秦蓉蓉爹娘做主的鬼话是糊弄不过端王妃的,她单刀直入,一针见血的提到能左右秦蓉蓉终身大事的人。
话说到这份上,两位庄夫人不敢再掠端王妃的锋芒,马不停蹄的走了。
待客人走后,端王妃轻轻一笑,朝自己保养得宜的玉指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我们世子爷在想什么?我就不信,他会真踩了人家的裙子。”
周羿的贴身侍卫也不知道主子在想些什么:“世子,属在暗外看的一清二楚,那条裙子分明被卫家小姐做了手脚,世子爷一向英明神武,怎么不当场揭穿她的把戏?”
周羿紫衣黑,脸戴黄金面具,懒洋洋地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淡淡的月光洒落在他的脸上,将面具镀上了一层银辉,显得比白天诡谲了几分。
秋千荡来晃去,他一头光亮可人的黑随风飘扬,衣袂蹁跹舞动,好似要乘风归去,对侍卫的话仿若未闻。
“世子,你明明没踩那条裙子,只要一动不动的站着,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你为什么故意走动?将罪名主动顶了来?”沉默寡言的主子有一个聒噪无比的侍卫,也算相得益彰。
没人回答他,周羿仿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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