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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郁的似一团黑墨,周围静的可怕,明明是夏日闷热时分,理应是蝉儿肆无忌惮又撕心裂肺的时候,可是,此时此处却连一分一毫的动静也没有。
“有人吗?有人在吗?”
“这是哪里啊?”
声音才出口,转眼却好像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含含糊糊,瓮瓮闷闷的。
潘三金从来不知道,有一日,他听着自己的声音,居然还会心里毛。
这下,他是不敢再开口了。
越是静谧的时候,越是能察觉到细微的动静,黑暗中,潘三金总觉得有什么瞧不到的东西正盯着自己。
不安分又心怀恶意。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黑影就像山里的老枯枝投在石上的影子,又像数双枯瘦的手,它们拖着,拽着,拉着……恶意的想要拖着活人共同沉沦。
来吧,一起吧……和我们在一起吧。
……来呀,是快活的……嘻嘻……
潘三金拽紧了领口,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像青蛙眼一样鼓涨,嘴巴不自觉的张大,却惊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分声音也不出来了。
这下,潘三金惊骇不已。
救……救命……
快不能喘气了。
……他还不想死啊。
就在潘三金僵在黑暗中时,突然,天边一团银白的光团升起。
那光团一开始只有豆大,随着腾空,光彩越来越盛,最后竟成了一轮皓月,皓月遥遥的坠在如黑布的天幕之中。
莹莹月辉下,黑暗就像是湿漉漉的触角碰到了炙火,“嗖”的一下,急急又狼狈的褪去。
隐隐约约的,好似还有尖厉又悠远的哀嚎。
潘三金仰着头,瞧着天上的月色,有些愣神。
“月……月亮?”
话才落地,异动突起。
只见脚下的土地像大风下的麦田,翻起层层麦浪,让人几乎无处落脚。
潘三金狼狈的支棱身子,下一刻,漆黑的天幕也碎了,碎片斑驳的落下,一大片又一大片。
“天,天塌了?”他的声音磕磕绊绊,瞧着天空的眼睛也睁得愈的大。
最后,于千万片细碎的天幕中,明月从高处一跃而下,巨大的光团朝潘三金奔来,亮光晃得他直眯眼……
……
“醒醒,醒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家里时候睡觉,竟然还打着呼噜了,美得你。”
“……快醒来!”
妇人抱怨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伴随着推搡,还有蒲扇拍在脑门上的吃痛感,潘三金迷迷糊糊的转醒,还不知今夕是何夕。
下一瞬,他才睁开的眼睛又眯起了。
无他,外头的日头太过晃眼了。
见人醒了,周爱红面上不显,心里却偷偷的松了口气。
谁家汉子谁知道,她家三金同志是懒了些,小气了些,但也不至于睡得这么沉,废了她好大的劲儿才将人唤醒。
见潘三金没什么事,周爱红便忙活自个儿的事去了。
正是七月烈日炎炎时候,日头晒得人脑顶生烟,屋子外头,高大的树木打蔫着叶子,仍然无私的往地上投下一片凉荫。
才从外头回来,周爱红是又热又渴,她抓着大蒲扇给自己扇风,两步走到八仙桌旁,抓起搪瓷杯,毫不客气的给自己灌了几口凉茶。
“咕咚咕咚……”
“砰!”空空的搪瓷杯碰八仙桌。
“舒坦!”周爱红抬袖,不是太讲究的擦了擦嘴边的茶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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