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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昀川眸色一动,对方那张漂亮脸庞张扬着蓬勃的野心,如同一朵嚣张的玫瑰,目中无人地绽放,不加遮掩其尖锐的刺。他的目光不知怎地落到季云鹤嘴唇的殷红伤口,转瞬挪开眼,沉吟道:“我以为你对江濂会有点感情,毕竟他很看重你,年轻人总容易沉溺于感情漩涡。”
“谁会对一把刀,一个囚笼动感情,斯德哥尔摩是个伪命题~”季云鹤嗓音拖着慵懒的腔调,“祝总说话这么老气横秋吗,虽然你比我大一辈,但你这自以为是的评教,比我爷爷还显老。”
祝昀川脸色不太好看,冷冷地睥睨,这个浑身散发着与美貌如出一辙的锋芒毕露气场的带刺玫瑰,着实容易激发人采摘的欲望。他沉了沉眼,抿紧唇噤声,收回了视线。
季云鹤并不在意祝昀川的态度,仅此一次的合作伙伴,无足轻重的人而已。他重新面向窗外,茫茫的碧蓝海面,卷起朵朵白色浪花,一层层推向远方。蓄谋已久的目标实现,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
无可奈何的背井离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仅仅因为报复到江濂吗?好像也没有特别畅快。
一群海鸥在大海上空滑翔,白色的翅膀闪着自由的光辉。
季云鹤把手探出车窗,伸直,张开五指,破开沿路连续不断的风。他的翅膀终于能够乘风起飞。
番外
江濂脱离重症病房,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季云鹤的行踪。宁思远气得当场破口大骂,丝毫不管他此刻有多虚弱。江濂无动于衷,在听到季云鹤已经出国了无音讯以后,自嘲一笑,再也没说过话。
养伤期间,爷爷大伯和舅舅相继前来看望他,多是心疼到恨铁不成钢的态度。江柘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可以嘲笑他的机会,冲到病房,肆无忌惮地说了一堆难以入耳的话,最后被保镖赶出去。
宁思远三人从一开始的愤怒,转为安慰,劝他算了,连睿廷亦是同样的态度。
算了?
怎么算?
江濂有生以来几乎没经历过失败,含着金汤匙出生,想要的东西向来唾手可得,唯一苦恼过母亲和珂珂的事,也在事后顺利地报复回去。纵观他的一生,确实通畅得不像话,因此面对季云鹤服软示弱,种种乖巧听话的行为,自负地没有一丝怀疑,即使他知道季云鹤骨子里好胜强硬。
仅仅是自负吗?
那些似有若无的暧昧接近,唇齿交换,不由自主的吸引和纵容,大费周章的心思,又是什么?真的只是宠物吗?
这些始终盘旋在心头的疑惑,直到江濂出院,依然没有得到解答。他陷入难以自拔的躁郁境地,公司没心思再管,若不是宁思远和顾华森从旁监护,江柘都要横行称王了。
最初他频繁地坠入噩梦,溺在暗蓝的海水里,无数的藻类绑着他的四肢,顶上圈圈圆圆的水纹,打着旋试图将他催眠,空灵的水流声和模糊的回音冲撞着耳蜗,好似温柔的魅语,以音为刃,悄无声息地结束生命。
强烈的窒息感即使惊醒过来依然萦绕鼻腔,他满头大汗地喘粗气,涣散的余光瞟着空寂的卧室。这里只有他的东西,和残留季云鹤气息的他的东□□属于季云鹤的事物一样没有,他连个发脾气的借口都找不到。
季云鹤走得是如此的干净,恍若只是在这短暂过冬,来年春天,终究要飞回他的栖息地。那么下一个冬天他还会回来吗?
明显是不会的。离笼的鸟怎么会再想回来。
江濂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件事情上留存下久久不去的阴霾。
季云鹤对他真有这么重要吗?
他反复自我审问,将那些与季云鹤相处的点滴片段收拾出来,以极其苛刻的态度检阅,结果不尽如心意,没有值得批判的地方,有的只是欢愉和眷念,那些无声的,拌嘴的,你来我往的,温情的……太多太多,一年半的朝夕相处,足够他们经历人生百般喜怒哀乐。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后来江濂去了那栋曾经禁锢季云鹤的别墅。在季云鹤出来的之后两年,陆续添了些藏品,人为生活的痕迹清除得干干净净,这里重新回到仅作收藏的地方。
他默默走过每一个角落,站在二楼楼梯口望着这栋别墅,不禁产生好奇,季云鹤一个人在这的时候会做什么?这个问题只在心头停留一秒便消失不见,他为什么要在乎宠物的想法?
地下室仍是那二十九个标本,许是这两年有季云鹤这个活物,他没有分出心思去搜罗新的珍品。
珂珂的模样十年如一日的生动可爱,果然只有做成标本,它才会以最完美的形态永远地留在他身边。他不应该对季云鹤不屈的生命力产生兴趣,偏离一直以来坚持的追求,美丽的东西就该定格在最鼎盛的时刻。
可没有生命力的季云鹤还是季云鹤吗,形同虚有的漂亮皮囊真的会是他想要的吗?
江濂在别墅待了整整一天。宁思远执着地轰炸他的手机,他只好去会所刷个存在。高进大概是怕他触景伤情,封了612,不允许与季云鹤交好的服务员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觉得高进有些小题大做,触景伤情?可笑,他恨季云鹤还来不及。
宁思远指着满桌的酒说:“我们陪你喝,喝到醉为止,就当做一场梦,醒来别再记着,世界这么大,不想见的人,一辈子都见不到,没必要执着。”
江濂沉默许久,接过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他人生第一次喝得烂醉,做了一场梦,醒后徒留一腔怅然,一点片段都没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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