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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纵着自己生出软肋。
胤奚静静观察女郎凝视着他手背的眼神,时而恍惚,时而冰冷。
她好像突然对这粒小痣失了兴致,偶然流露的神情,竟带有一丝渗骨的冷意。
可胤奚莫名觉得,她是想要摸摸它。
只是不明白她在和自己拉扯什么。
胤奚睫梢微动,探出指尖轻碰了一下谢澜安的指尖,又马上缩回袖中。
谢澜安被这一下惊回了神。
她看着自己的手,差点以为自己妄念深重而产生了错觉。
刚刚是有人猫儿似的挠了她一下吗?
胤奚两眼放空地编:“我听说……女郎杂学旁通,不知能否给衰奴看看手相?”
无论到何时,女郎都不必隐忍她的心,要僭越,就由他先僭越。
他在谢澜安眼前慢慢摊开那只绵白如玉的手,露出浅纠轻缠的掌纹,“可以吗?”
那双纯稚的眼睛没有半点攻击性,抬起上眼线看人时,撑起的圆眸在睫毛的掩缀下肖似某种动物,干净得像冰。
关键是漂亮。
谢澜安从他的眸子移向他的脸,再瞥向他的手,没碰他,绷着劲的肩膀倒是松了松,漫然说:
“男手如绵,女手如姜,一生吃不完的米粮,穿不尽的衣裳。好命。”
他的手比女子还绵软,在斯羽园夜宴上她便知道了。
一个男人,生了双让人牵过一回便念念难忘的手,是造化钟爱。
她的定力岂输造化。
胤奚嗯了声,没有气馁,勾回指尖虚虚蜷掌:“女郎断我命好,那必是了,如今我已有穿不尽的衣裳了。”
如此自然的语气,仿佛她如何断他的命,他的命途便将如何。谢澜安心尖莫名刺了刺。
一种陌生的情绪惊鸿掠影过。
他的确是很会挑衣服穿。
今日这小郎君选了一件皦白地交领襦裾,外罩半剔透的天蓝纱袍,腰间一条轻绦带,没有坠饰。从前她自己穿,未觉得如何,如今换了个衣架子,眼见隽颜冠玉,袖挽清风,扑面的清新盎然。
谢澜安撇开视线,故意道:“高兴得太早,除非不长高了。”
这衣裳是按她垫足后的身量裁制的,胤奚今年穿尚且合身,若像丰年一样个子猛蹿,便不合适了。
适时使女手捧盏盘入室,胤奚轻启的嘴唇又闭上,咽回了他已二十一岁的话。
二人对坐用膳,胤奚拾了牙箸在手,不急着吃,看哪道菜肴品相好,便用干净的筷尖搛到谢澜安面前的空碟里。
谢澜安余光看着他轻挽袖管慢条斯理地忙活,压平嘴角,故作不见。
她从小被母亲教导自立,身边从无傅姆使婢,莫说被人精心精意地侍膳,连鱼刺也没人帮她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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