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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沉默战术并未能持久，吹灯上床之后躺了没有三分钟，他猛的一挣，同时背对着九嶷怒道：&ldo;不要碰我！&rdo;九嶷从被窝里抬起双手捧住了他的后脑勺：&ldo;不行，我冷！&rdo;&ldo;胡说八道，你冷个屁！&rdo;&ldo;没良心的狗崽子，知道老子屁股冷，还不给老子暖暖！吃了你！&rdo;话音落下，九嶷张大嘴巴，竟是当真在皓月的后脑勺上啃了一口。皓月正想向后一肘杵开他，可是未等出击，被窝里又闹了新情况。急赤白脸的拼命回了头，他压低声音怒道：&ldo;不要踢我的腿，你还没有洗脚！&rdo;夜色之中，九嶷对着他嘿嘿发笑，牙齿和眼珠一起反射了窗外的月光，看起来真有点如鬼似魅的诡异模样。&ldo;笑什么？&rdo;皓月转身面对了他，正色呵斥道：&ldo;不许笑，睡觉！&rdo;九嶷环抱双臂一缩脖子：&ldo;我身体虚弱，怕冷，你得抱着我。&rdo;&ldo;异想天开！成何体统！睡觉！&rdo;&ldo;抱着我。&rdo;&ldo;睡觉！&rdo;&ldo;不抱就不睡。&rdo;&ldo;无耻的家伙，你还对我耍起赖了？&rdo;&ldo;嘿嘿嘿！&rdo;九嶷怪笑出声，笑到一半气息一乱，却是吭吭的咳嗽了起来。皓月听他上气不接下气的乱喘，心中忽然有些发虚‐‐九嶷，按理来讲，的确是受了能要性命的重伤，但九嶷本人一直嬉皮笑脸，一会儿要好了一会儿要死了，皓月冷眼旁观许久，到底也没看出他究竟恢复了几成。等到九嶷渐渐把气喘匀了，皓月低声开了口：&ldo;其实你不必跟着我走。我能安顿吴秀斋，自然也会安顿你。你找个僻静地方好好养伤，比现在和我颠沛流离要舒服得多。&rdo;九嶷这回再开口，中气显然就不那么足了，并且微微的还是有点喘：&ldo;闲着没事做，陪你走走也不错。&rdo;&ldo;你不必把话说得这样轻描淡写。此行吉凶未定，你我都清楚。&rdo;&ldo;哦，那我是想去山里捉几只妖精吃。&rdo;皓月默然片刻，又说了话：&ldo;你吃妖精，吃了多少年了？&rdo;九嶷一本正经的喃喃自语，一五一十的算了片刻，末了却是对着皓月做了个鬼脸：&ldo;记不清楚了。&rdo;&ldo;为什么要吃妖精？我只见过妖吃妖，还未见过人吃妖？妖气入体，对于人身本是有害的。&rdo;九嶷向皓月靠近了些许，很久没和人同床共枕了，虽然皓月本质上不能算人，但毕竟有个人形，而且温暖洁净。九嶷和他面对面躺着，几乎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还是古刹里的一名小僧，和自己的小伴儿亲热的凑到一起，嘁嘁喳喳。&ldo;妖气伤人，我早知道。我当初吃妖精，既是为了解恨，也是为了寻死。哪知道我天赋异禀，竟然一直不死。&rdo;&ldo;解恨？解什么恨？&rdo;九嶷想了想，然后对着皓月一笑：&ldo;是只黄鼠狼精，变成人很好看，像你一样，是个美人。我和它相好了几年，可是最后它说什么人妖殊途，不要我了。&rdo;抬手摸索着握住了皓月的肩膀，他恶狠狠的一呲雪白牙齿：&ldo;在认识它之前，人人都说我是三藏转世、是真僧下凡，认识了它之后，我为它抛弃了名声身份，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邪祟恶魔，我只能和它一起躲在深山老林里。它不想要我，我还想要它！&rdo;探头把嘴唇凑到皓月耳边，他轻声说出了后面的话：&ldo;我杀了它，吃了它，生吞活剥，然后等着死，可是始终没有死。&rdo;说到这里，他颓然倒回了原位，紧握着皓月肩膀的双手也松了开来。而皓月先是在暗中静静的注视倾听，此刻望着九嶷，他依旧是不发一言，只向上扯了扯棉被，盖住了九嶷的肩膀。皓月几乎是搂着九嶷睡了一夜。床的确是小，九嶷在清醒的时候贫嘴恶舌十分欠揍，睡了之后却是隔三差五的打冷战。皓月有点后悔，悔不该带着他一起上路，但现在悔之已晚，因为九嶷明显是一口叨住了自己，并且像是属王八的，咬住了就不撒口。皓月的自我感觉一向不错，知道自己即便处在人类之中，也该属于上等货色，可自己尽管有着无数的好处，但也不至于迷倒一位疯疯癫癫的妖僧，况且他身为男子，引来个和尚对他穷追不舍，也算不得什么体面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