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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养母韩文英（第1页）

其实韩文英并不是林言的亲生母亲，林言从小就知道。因为他们从不瞒着她。

“林言，吃完饭把锅碗都刷了！”

“林言，把爸爸换的鞋刷了！”

“林言，放学到家别忘了做饭哈！”

从小学开始，林言就开始为这个家“做贡献”，因为“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享受的！”

她从小就知道她吃的每一口饭，都不是白吃的，她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要回报的。

林言有时候在想，要不是国家规定适龄儿童必须入学享受九年义务教育，那么她恐怕也是没书读的。

尽管她的生活跟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但是后来回想起来，那段生活还是可以的，至少安定，也不算寄人篱下。

养父林大海总体来说还算是个好人，粗，没文化，不会疼人，但是还算正派，没有不良嗜好。但是他最大的原罪在于没钱，没本事，所以跟养母总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这种纷争和硝烟，林言自然是要躲得远远的。她不敢说话，也没有资格说话。她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被波及，被当作出气筒。

这种日子在林言十岁那年，随着林大海的出事戛然而止。

多年以后，林言依然清晰地记得韩文英的哭声从尖利，慢慢变得空洞而无声。

彼时的林言没有哭，一声也没有。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冷静，是被韩文英吓到了，还是真的对林大海毫无感情。

来围观的亲戚们小声议论着：“看吧，毕竟不是亲生的，居然一滴眼泪都没有。这孩子，真是个白眼狼啊！”

还没等林言适应了这种没有爸爸的生活，韩文英很快找到了下家。

这下子，林言成了真真正正的“拖油瓶”。

韩文英是个软弱的女人，在她传统的观念里就是要找一个男人靠着，不然以她自己的能力，是没法活下去的。为了生存，她可以忍气吞声，可以逆来顺受，所以她希望女儿林言也是这样。

新的下家叫李敢，也就是林言现在的继父。李敢是个窝窝囊囊的中年男人，开网约车为生。脾气暴，爱喝酒。对林言更是从来都没有过好脸色。

以林言不算丰富的人生经验来看，越没有本事的男人，脾气越大，窝里横，出门像是一条虫，回家对着老婆孩子，秒变一条火龙。

但是林言很有自知之明，她习惯了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不能挣钱，对家庭没贡献，那就只好闭嘴。

苦挨了两年，到了初中，学业压力渐渐加大，林言基本上所有的时间都在学校里，回到家里也是洗洗就睡了，很少跟继父碰面，也就减少了摩擦。

但总还是有避无可避的时候，比如周末。

这时的林言，周末主动承包了洗衣服、打扫卫生的任务。她只当自己在打工还债，所以虽然跟别的女孩不一样，但也毫无怨言。

初中的女孩子，已经基本长成了大姑娘的样子，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细腻。尽管她极少跟继父一起出门，但是左邻右舍还是能一眼看出来，“呆竹出不了好笋”，这根本就不是李敢的种！

李敢今天收车比较早，这会儿才5点多，就已经拿着酒杯喝上了。

“我说，言言马上初中毕业了，你是怎么打算的？”李敢眯着眼睛问。

韩文英很快听出了画外音。这感情是不想让言言读书了啊？她没有回答，只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

“我问你话呢！”李敢见老婆不说话，不由得提高了声音。他这个半路老婆，表面上看起来温柔顺从，但是心里其实挺有主意的。

韩文英低声说：“没，没什么打算。主要还要看她的中考成绩……”

“什么？就是说，你还是想让她继续读呗？！”

“她这么小，不读书能干什么呢？”

“她不小了，什么活儿不能干？！这不假期里，一样去当服务员端盘子吗？”

“那是勤工俭学，不一样的！要是正式工作，怎么也得18岁以上吧？”韩文英小声说。

但李敢可没打算瞒着林言，所以此刻他说的每一个字，房间里的林言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个女人家，头长，见识短，能懂什么？别说初中毕业，就是小学都没上，直接打工的，不知道有多少呢？！我已经白养了她四五年了，还要继续养着她吗？”

其实李敢的盘算，林言很清楚。小学和初中，怎么说也是九年义务教育，学费书本费一概全免。对李敢来说，无非就是家里多了一双筷子。自从上了初中之后，林言又主动提出在假期打工，多少也能挣点钱，给自己添件衣服，交一交学校里的餐费和其他杂费。

但是上了高中就不一样了，不仅学费不少，也不属于义务教育了。换句话说，即使不上学，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所以李敢自然不干了。

林言听到这里，走了出去，她不动声色地说：“爸，马上就要中考了，如果我考得好，就能拿到奖学金，能免学费；如果我考不好，就去打工。您不用担心，总之学费不用您操心。”

李敢哼了一声，没说话。他心里清楚，要想拿到奖学金，那是千里挑一的几率，哪有那么容易？

韩文英看了女儿一眼，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儿心气高，成绩也是不错，但是拿到奖学金岂是那么容易的？没办法，要是真的拿不到，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的命。

其实林言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诚然她的成绩一向不错，但是要想拿到奖学金，必须考到级部前1o才行，她现在的成绩，也就是前5o左右。

但是她必须搏一搏，为自己挣一个未来。

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当你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全力以赴，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林言最终以年级第五的成绩考上了重点高中，拿到了奖学金，并在假期里挣够了住宿费，开始了住校的生涯。

她终于离开了那个始终不属于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