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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间,季云鹤悄无声息地抬起手肘,对准江濂的右上腹猛力一击。
“啊唔——”毫无防备的江濂瞬间倒下,抱紧剧痛的腰腹蜷缩起来,脸皱得仿佛一张废纸。
季云鹤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打火机,从车里抽出一根烟点燃,一手插兜,斜靠上车身,垂眸看着地上半天没缓过来的人,吐出一口烟,舔了下后槽牙,忍不住发笑。
江濂喘着粗气捂住腹部,仰头望向淡然抽烟的季云鹤,对方慢条斯理的姿态一点都看不出刚才使用过暴力。
缭绕的烟雾从微张的嘴唇升起,朦胧地掩映背后绝美的容颜,浓密的眼睫落下一片弧形阴影,迷离的双眸灿若星辰,虚化后的五官更添一丝神秘,神色漫不经心,看着冷漠又隐隐藏着些温情,勾得人心痒难耐。
他想起宁思远欲言又止的暗示——季云鹤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是不一样,也可能是他从未真正认清过季云鹤。
而江濂此刻才悲哀地发现,纵使眼前的季云鹤与初见时一眼惊艳的人已然不同,纵使他们之间隔着你死我活不可回避的恩怨,他仍无可避免地再次对着这张脸,这个人,产生了占为己有的心思。不,是物归原主,这只极其善于伪装的小鸟,本来就是他的。
这个念头转瞬化为熊熊大火,将过往极端的恨意烧得干干净净,不知名的情愫死灰复燃,一下充盈整个胸腔。
他艰难地站起来,佝偻着腰向前走,腿上传来阻力——季云鹤抬腿踩住他的膝盖,止住了他的前进。
季云鹤掸了掸烟灰,莞然提醒:“不想明天进医院最好不要乱动哦。”
江濂慢慢直起身体,手还捂着肚子,深吸口气,压抑住情绪开口:“跟我回去。”
季云鹤似有些不解:“为什么?”
江濂脸色变得难看,强行从嘴巴里挤出话:“你说呢”
对视许久,季云鹤咬着烟头低声笑了笑,手指取下香烟,话音随着浓郁的烟气一起脱口而出:“我记得你前面说什么后果?”
江濂沉默一会,“以前的,所有,就此作罢,只要你跟我回去。”话说出来,内心竟然有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意吗?很在意。可在意又如何,五年的时间,他早该意识到,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训鸟师,对方更不是一只任人拿捏的家宠。比起恨,他更不能接受失去属于自己的东西。
季云鹤最后抽了口烟,扔掉烟头碾灭,晃动脖子缓解不适,把车钥匙扔给江濂,拉开后车门坐进去,“困了。”
毫无预兆的动作,江濂没能接住钥匙。他瞄了眼地上的钥匙,看向车里的人,瞠目说:“你要我当司机?”
“不行么?”季云鹤似笑非笑地问,没等对方的回答,“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江濂一愣,随即破口大骂一句,面色相当难看,半响不情不愿地俯身捡起钥匙坐上驾驶位。
“第一个地址。”季云鹤说。
江濂没说话,直接启动车。
“第一个地址。”季云鹤加重音量强调。
江濂目光沉沉盯着后视镜里的人好一会,默默点开导航,“幸福佳苑?这他妈什么破烂地方?”
季云鹤双手交迭置于腹前,闭上双眼养神,淡淡吐字:“我家。”
江濂哽住,用力拍了下方向盘,“艹。”
到达幸福佳苑地下停车场,季云鹤下了车,脚步虚浮地走向电梯。时差刚倒过来,他这会困得不行,走路有些东倒西歪。
跟上来的江濂看不下去,搀住他的手臂,语气恶劣地问:“几楼?”
季云鹤轻扫江濂一眼,自顾按下楼层,挣开他的手,向后靠着电梯继续合眼休息。江濂收回落空的手,握成拳插进兜,嘴巴抿成一条线。
一进家门,季云鹤不管不顾地回到房间,锁上门倒头就睡。
被关在外面的江濂,碰了一鼻子灰,脸色精彩纷呈,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几近怄死。他打开旁边的房间,里面是书房,并没有放置床。整个屋子两室一厅,能躺人的只有客厅那张狭窄的沙发。
这他妈是贫民窟吗!宁思远不是说季云鹤是博运总裁吗,住的什么破地方!
江濂狠狠踹了一脚沙发,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按捺下心头无限的烦躁,相当不情愿地躺上沙发试图将就一晚。奈何沙发不够长,腿伸直蜷缩都非常难受,每隔一段时间就得调换姿势缓解酸麻的肢体,就这样一晚上辗转反侧,天将白才堪堪睡着。
第二天季云鹤一身沐浴后的清爽,手抓着毛巾擦拭还在滴水的头发,边往厨房走。路过客厅,余光注意到沙发上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蜷缩的人,紧皱的眉头可见其有多难受。
擦头发的手停滞一刻,他走到沙发前,冷淡地俯视江濂,心道,不可一世的江总也会有这么狼狈委屈的一天,说出去谁敢信,想必五年前的江濂本人都不会信吧。
五年了啊,时间可真快呢。
江濂神色郁郁地看向窗外,眉心隆起两道清晰的褶子,手指不耐烦地在膝盖上乱点。
车辆渐渐驶进首都大学,一群群青春洋溢的学子映入眼帘。他难得凝神观看,没几分钟就拉起车窗,扯了扯领带,闭上眼后靠,心情糟糕透顶。
一群丑逼。
今天是校友会,江濂应邀参加。他本来不想来,对学校没什么感情,更谈不上荣誉而归。不过是前段时间高进新包了个大学生,长得勉强能入眼,宁思远便提议他过来看看。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回去得臭骂宁思远一顿,什么馊主意。这种不过如此的观点一直维持到参加完典礼,再看完一群妖魔鬼怪的表演后达到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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