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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英没有理会打量她的妹妹，先是认真的想了一下，才开口回道，“怎么说呢？人这一辈子说长挺长，说短也短。你有时会突然一个灵机，就觉得脑子亮堂了，也多出了一些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想法。咱们俩的婚姻是家里包办的，我知道就这样跟你过一辈子，你也会对我好。可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不能像话本里说的那样。你也别笑话姐，姐就打个比方吧，就好比吃们天天吃菜，可菜里不放盐也能吃饱，但是没有滋味啊。这干啥事没有滋味那不好受啊。”

张建平静静听着，最后也被这个比方逗笑了，“秀英姐，你说的虽然不清楚，可你打的比方我明白，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得有感情，不然在一起过日子就像只有躯体没有灵魂一样，与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李秀英点点头，“你说的对，就是这样，行尸走肉。”

张建平眼里带着亮光，仿佛第一天认识了眼前的人，“秀英姐，你进步了。知道有自己的追求。”

“啥进不进步的，就是想活的有点人气。”

张建平深呼一口气，“明天我就打报告递到上面去，秀英姐，你真的想好了？现在知道了你的想法，或许我们可以试着去相处一下，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日子不好过。”

张建平说的也是真心话。

这些话换做是以前，特别是当着美龄的面，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现在却不同，他发现他真的不了解眼前的这个秀英姐，初始的印象是普通的让人注意不到她，然后是刚开始的接触，让他愤怒的觉得这个女人没有素质又不可理喻，眼前又是让他惊奇的发现她也有让人探知的一面。

李秀英笑道，“你叫我姐了，那我一辈子就都是你姐。离婚后的日子我还没有想，可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砍，我想试试。”

这样的坚定和勇气，却是让张建平欣赏。

他点点头，“那好，部队那边我来解决。”

两个人相视而笑。

李美龄在一旁看到这些的时候却是觉得刺眼。

等晚上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李美龄从屋里追了出来，李秀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停了下来，“美龄，你有事？”

“大姐，你变了。要不是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就凭你今天做的事情，我怎么也不相信是我那个憨厚又老实的大姐能做出来的事情。”

李秀英把铝饭盒换了只手，打量着她，“美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我是变了，变的也不指我一个人，你也变了。”

“我没有变。”李美龄大声的反驳。

就像一个偷吃糖的孩子被戳破了，恼羞成怒的大声就会否认事实一般。

李秀英并没有生气，“或许吧，我得变的是我自己。以前什么事都看不明白看不清楚，不会哄爸妈开心，眼里也没有事，什么都要被人指着才会去做。那个时候我很羡慕你，觉得你被爸妈疼那也是应该的，谁让我不会像你一会哄人呢。”

“大姐，你不要总提过去。”李美龄声音有些尖锐，“以前再怎么不好又如何？大姐现在变的厉害不就行了。我真傻，还在那里一直帮着大姐，甚至怕你和姐夫之间会吵起来，怕你误会咱妈，结果呢？”

“结果就是你担心的都没有发生，都是些平常的事情，你也想的太紧张，让事情到是复杂了。”李秀英不留余地的戳破她，“美龄，你说的对，变的不是你，只是我。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在变，那你也变一变吧。”

变的不要这么精于算计，与自己的亲人都要算计。

这些话李秀英没有说。

她也相信美龄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她话里指的又是什么

李美龄瘦弱的脸上闪过羞恼之色，“大姐，我不会变，你不管怎么看我，我都是那个一直为你着想的妹妹，你误会我也罢，我不会去过多的解释什么我知道我以前和姐夫谈过恋爱，所以现在你一直怀疑我和姐夫之间有什么，哪怕那些流言是你传出去的，我也不会恨你，我相信日久见人心。大家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李秀英愣了。

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就转了话题。

后知后觉的扭头四周打量了一眼，就见黄医生站在院子的门口，与李秀英的目光对上之后，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被撞到偷听的尴尬，而是直接大步的走了。

李秀英突然之间就明白了，收回视线不能理解的看着眼前的妹妹，“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是对的，不管怎么扭曲事实都一样。”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建平同意和你离婚，家里会同意吗？”李美龄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仍旧是理直气壮的。

“刚刚还叫姐夫，怎么没有人在场就又叫回‘建平’了？”李秀英挑眉，在李美龄的羞恼中笑道，“好了，咱们俩是姐妹，我怎么还会去计较这点事情，你和建平又从小在一起玩，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别人比不得。”

李秀英和蔼的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饭盒，“我先去打饭。”

说完，人走了。

李美龄错愕之后，慌乱的回过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病房外面架着拐杖的张建平，“建平，你你怎么出来了？”

声音有些失色，眼神也不敢对上去。

张建平却是只听到李秀英最后的一句话，前面是怎么回事都不清楚，反而是看到美龄这样的慌乱，担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还不是被你吓的。”李美龄松了口气走过去扶着他，“这么冷的天，你的腿还没有好，怎么就出来了，小心把伤口冻到。”

张建平笑道，“在部队里拉练时，经常在雪地里趴着，这身子骨就不是铜墙铁壁，也差不多了，没有你想的那么金贵。咱们都是穷人家出来的，这点冷算啥？我寻思让你去借个笔再找张纸，我把报告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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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美龄听到他提起报告的事情，便沉默了。

“美龄，我知道你的担心，秀英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家的事情我不好多说，但是就从你现在在上学大，秀英姐只念到小学毕业这一点上看，就值得同情。我并不是指责你欺负你姐，每个家的情况都不一样。我家是建设不想念书，这才下来。”张建平跟她解释，“家里那边我会解释，也希望你能帮帮我，把这件事情遮掩下来，到时就说是我提出来的离婚吧。”

张建平心下想说秀英姐过的苦，可是这话当着美龄的面却不好直说，美龄这般聪慧，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相信美龄也该能明白。

李美龄确实明白。

还气的满腔都是气。

自己妈在电报里已经说大姐跟着人跑了，这样的事情母亲绝对不会说谎，可是现在眼前的情况却是变了，该大怒的张建平没有生气，反而同情起大姐来。

李美龄不明白大姐只说了几句话，怎么就能让张建平对她改观呢？弄的大姐反而是那个被受同情的弱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