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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导游给他们安排出海拖伞和捕鱼。不论内心是如何恐惧,张秋生是绝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的——因此上午的拖伞,张秋生做了一回“人形风筝”,在高空中细细体会了一把高处不胜寒;他虽然完全没有心情欣赏高处俯瞰视角下的塞班美景,但依然面不改色,赞叹不已。
一行人都体验完拖伞,也差不多到中午了;导游这次给他们安排
了个团餐,张秋生等人吃得直皱眉头,但看在下午就要出海捕鱼,自力更生吃生鱼片的份上,众人又忍了下来。
吃完午饭,大家简单休息一会儿,便分成两批启程去码头,换乘游艇出海。
张秋生、钱建飞和张语琪三人作为铁搭档,必定是在一起的;这一组,除了他们,还有两人,一人是秦浩,一人是昨晚跟他们一起打牌的曹彬;除了他们,还有导游也跟他们随行。
驾驶游艇的是个皮肤黝黑的小伙,游艇刚驶出码头不远,他便从游艇上往海里扔下什么东西,那东西的一端扔进了海里,另一端却紧紧绑在游艇上;导游解释说,方才扔下海的是诱饵,就靠这个来吸引海鱼了。
张秋生回眺望,原先的码头已经在视野里消失不见,眼前是茫茫无边的蓝色海面,没有任何参照,在这一刻,虽不在高空,但他亦能体会到海洋的博大和自身的渺小。
他站在游艇的平台上,一手扶着栏杆,一手作势眺望远方,让钱建飞给他拍了几张照片。
秦浩此次终于将衬衫脱掉,换上了一身短衣短裤;而且或许是因为远离工作环境,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多了一丝亲和力,变得亲近了许多。
他见张秋生如此模样,笑道“秋生你这次没把你老婆带出来一起玩真是可惜了。”
张秋生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张语琪,笑道“我喊她来的,她最近比较忙,没空。”
秦浩笑笑,不再说话。有他在,众人毕竟不太自在,几人都散在四周吹着海风,数着海鸟,一时都默默无言。
过了十来分钟,张秋生忽然眉头一皱,一股浓烈的柴油味钻进他的鼻孔,他感到一阵恶心,赶紧拉过钱建飞道“老钱,你闻到柴油味没?”
钱建飞一脸诧异,道“没啊。你鼻子这么尖啊,这游艇烧柴油的,都被你闻出来啦?”
这股柴油味从一开始的若有若无,再到清晰可闻,再到冲击他的大脑,不过顷刻之间,他感到心里一阵难受;游艇在宽广无垠的海面上肆意驰骋,随着海浪起伏不定,使得他的胃里一阵恶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从喉咙口喷薄而出。
张秋生赶紧趴在栏杆上,脑袋朝着外面,低头看着游艇快驶过,下方的海水被分开两边,溅起白色的浪花——这一刻,他确定,他晕船了。
张秋生自幼在吴州长大,他坐过飞机、小汽车、大巴车、高铁,甚至坐过绿皮火车,却偏偏从未坐过船,更别说过河、过江、出海了;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他也从未意识到自己居然会晕船。
钱建飞看他的样子,也猜到了他应该是晕船了,赶紧凑过去关切道“你怎么样?行不行,能不能撑住?”
此时张秋生的脸色已经开始白,他感觉到浑身无力,更不敢张嘴——他感觉只要一开口,就有东西要从胃里翻涌而出。
秦浩等人也注意到张秋生的异样,凑了过来,只是此时说再多的话都无济于事,在这茫茫的大海上,导游只能建议他把脑袋朝着外面,吹吹海风,尽量避免闻到柴油味;而且万一真想吐,也可以放开尽情“吐个痛快”。
张秋生感觉从未受到如此的煎熬,他费尽力气才勉强说出几个能够让钱建飞等人听到的一句话“还有多久回去?”
导游与那游艇的驾驶员说了几句,回道“我们现在就回去,大概还要十几分钟才能回到码头。”
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神一松,刚要点头,一股强烈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赶紧把头扭到外面,中午的团餐顿时全吐了出来。
吐之前,他感到恶心难受;可吐了之后,他却又感觉到一阵无力。他趴在栏杆上,闭着眼,心中难受,脑中混沌,只感觉这茫茫天地间,他是如此的孤独和无助。
便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没搭理;然后就听到耳中传来一个声音“喝点水吧。”
是张语琪——她的声音仿佛具有治愈的魔力。
听到张语琪的声音,张秋生的脑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勉强微微侧过头,看到张语琪如仙的美颜和关切的眼神,心中甚是欣慰。他接过她递过来的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先漱了漱口,才喝下去几大口。
清冽的矿泉水到得肚中,似乎稍稍缓解了胃部的不适,张秋生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正在这时,海风骤起,原先还算平静的海面忽然大起大落,一个大浪过来,将游艇掀起又抛下,张语琪一个站立不稳,往张秋生身上倒来。
张语琪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浪吓了一跳,整个人身体前倾,手中没有任何凭仗,只好两手一抓,抓住了张秋生的肩膀,脑袋则撞向了张秋生的胸口。
张秋生本来就一手扶着栏杆,还算有着力点,因此张语琪倒过来时,他还能撑住。那一刻,他站在那里,成为张语琪的依靠;他感受着张语琪身上的青春活力,不禁心神激荡。
所幸,这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游艇便驶过了这一段,重新回到平静的海面上,张语琪似乎也是被惊到了,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海面平静了,但张秋生的胃里却不平静了;似乎海面的风浪经过一系列传导,最终传到了他的胃里一般,他终于又忍不住趴在栏杆上吐了起来。
他正吐得快腿软时,耳中隐隐传来一阵喜悦的叫唤声。他狠狠灌了两口水,漱了漱口,问钱建飞道“怎么了?什么事?”
钱建飞不确定道“是那黑皮小哥在喊,我去看看。”
过得片刻,钱建飞过来喜道“哈哈,这次不白来一趟,听那小哥说,抓到一条大鱼。”
张秋生听了,心里忍不住暗暗叹气,这下抓再大的鱼,他也没这精神去吃了,他现在只想找张床,好好躺下睡一觉。
过得一会儿,钱建飞又来道“那鱼拉上来了,真大呢。导游说,到得岸上,给大家做生鱼片吃。”
张秋生也不知听进去没有,没有半点反应。
又过去一会儿,张秋生又吐过两回后,他们一行人终于回到了码头。此时的张秋生已经渐渐失去了意识,他唯一记得的,就是爬上了停在码头附近的巴士,随便找了个座位,便靠着窗户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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