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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辞一动不动盯着对方,他薄唇微动,声音低缓,压迫力却十足:“既然是商谈,那就拿出商谈的态度来。”
领事堂人员近乎是唯唯诺诺地应了。他开始敢对牧云归摆脸色,无非是看中牧云归没有家族撑腰,现在有人站出来,他立马犯怂。但领事堂胡搅蛮缠半晌,收购价格从五成提到六成,更多却不肯松口。牧云归空生气却没有办法,她明知道这些人在联合压价,但是她还要在天绝岛住着,除了吃下这个闷亏,别无他法。牧云归正打算松口,却被江少辞截住。江少辞按住牧云归的手腕,眼睫微微垂着,挑眉问:“你确定?”
领事堂人员有依仗在身,自然不怕他们拿乔。他也强横起来,硬着口气说:“一口价,爱来不来。”
“好。”江少辞轻轻点头,回头对牧云归说,“走吧,我们回家。”
牧云归和领事堂的人一起愣了下。牧云归飞快扫了眼柜台后的人,拎起独角犀鱼,二话不说出门。领事堂的人明显懵了,他扯着嗓子嚷嚷:“你们做什么,莫非你们还嫌低?”
江少辞跨出门槛,余晖铺洒在他脸上,被鼻梁分成一半光明,一半阴影。他微微侧脸,墨玉般的眼珠瞥了眼领事堂,语气中似笑非笑:“不敢让你们吃亏,这买卖我们不做了。”
牧云归早就看领事堂那群人不顺眼了,四大家族根蟠节错,而她却是外姓人,每次去兑换积分必被克扣,今日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然而逞一时意气容易,解决问题却难,牧云归坐在回去的船上,她想到悬在头顶的大山,叹气:“报名费还差一大截,家里的灵石片也快要用完了。如今得罪了兑换积分的人,日后恐怕更难了。”
江少辞坐在旁边,口吻平淡,漫不经心道:“为什么要按照他们的规则玩游戏。如果做不到等价交换,宁愿不卖。”
牧云归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报名大比总是需要积分的呀。船舱开动了,牧云归靠在座位上,出神望着外面的海水,陷入沉思。
他们所在的航线偏远,船上根本没人。江少辞盯着墙角的傀儡人看了一会,突然说:“又是你。”
江少辞刚苏醒第一次乘船时,遇到的就是这个傀儡人。
牧云归惊讶,也回身仔细看:“你怎么认出来的?它们明明都长一个样子。”
江少辞不说话,他按下座位上的按钮,傀儡人如同被激活了一般,咕噜噜滑到江少辞身前,小嘴吧嗒吧嗒说道:“今日启元四千二十年三月十二,天气晴,西南风,内海风浪二级,年轻人啊快去冒险吧;外海晴,东北方向有暖流,正值海兽产卵期,若您执意去外海,出行前请做好准备。本船为外海弄潮儿准备了全套餐,包含且不限于定位服务、收尸服务、寿衣定制、遗言转播等。订购请按乾,咨询请按坤,重复收听请按兑。”
江少辞回头问牧云归:“它这样说话没人动手吗?”
牧云归隐晦道:“攻击傀儡人要扣钱的。”
“滴。”傀儡人的眼睛里闪过一阵红光,铁面无私道,“识别出船舱中有侮辱性词汇,警告一次。请不要以为替换了关键词,船长就听不出来了。”
牧云归默默抿唇,她提醒江少辞,赶紧结束服务。但江少辞仿佛没看懂她的眼神一般,依然兴致勃勃地和傀儡人聊天:“船上有食物吗?”
傀儡人眼睛转绿,立刻换了副嘴脸,巴拉巴拉说道:“尊敬的顾客,您好,本船提供十二时辰自助点餐,全方位守护您的出行。有一千双手,就有一千种味道,但船长的食物始终如一。仙粳年糕,采用在海风和阳光中自由生长的灵米研磨而成,黏而不腻,香糯可口,满满一口咬下去,吃到的不只是灵米,更是自由的味道!”
傀儡人说完后,短暂地停顿了瞬息,现江少辞没有反应,就继续用机器音抑扬顿挫地说道:“半生闯荡,浪花淘尽英雄;一生流离,归来仍是少年,咬一口故乡的雪松肉干,就仿佛回到了夕阳下,那些自在奔跑的日子。肉干选用五灵牛身上最健瘦的后腿,在雪松下风干半年,肉中浸入了雪山松树的清香,拥有的不只是能量,更是爱!身上带着故乡的肉干,连冒险都变得从容起来。”
牧云归听到这些台词,尴尬的头皮麻,可是江少辞撑着下巴,始终从容含笑。他们一个敢说,一个敢听,傀儡人噼里啪啦介绍了好几种食,江少辞一一听完了,最后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傀儡人眼睛颜色一下子变了,牧云归悄悄拉江少辞,低声问:“你在干什么?”
让人家报了全套菜名,结果一个都不买?
江少辞回头,竟然还能说的理直气壮:“我试试它能说多少话。”
牧云归一时无言以对。傀儡人垮起个逼脸,冷冰冰说道:“服务结束,祝您出行愉快!”
说完傀儡人用力转身,脚步声走的震天响,完全看不出祝福的意思。牧云归看着江少辞兴致盎然的样子,觉得这个人真是没救了:“它多大,你多大,你至于吗?”
江少辞轻笑一声,他靠着椅背,缓慢地转动匕:“这种傀儡有意思,可以买一个回家试试。”
说完,他指着墙角自闭的傀儡人,道:“它就不错。”
牧云归以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他,江少辞挑眉,身上那股不服气马上就抖擞起来了:“天底下就没有我江少辞得不来的东西,它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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