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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煜笑着说:“这可是取意于唐诗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黛玉扬起笑靥,点头说:“是!哥哥才是博学多才,妹妹班门弄斧了。妹妹唯愿哥哥将来金榜题名,春风得意,前程似锦!”
黛玉如今是十岁的大姑娘了,即便是亲兄妹,也不能向以前那般摸着脑袋夸奖,故而林煜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虚点了点她,说:“那敢情好!等哥哥发达了,到时候给妹妹多多地准备嫁妆!”
黛玉羞红了脸,拧身走开,说:“讨厌!哥哥好不正经,也学着乱打趣人的!”
林煜笑着说:“什么打趣!这一回到了京城,没准儿母亲就要开始给你相看人家了!”
果然如林煜所言,贾敏正在和丈夫林如海说到此事。
这边,贾敏在贾府那边因为要顾忌着老母和二嫂的颜面,尽管心里不舒服,也压根儿瞧不上那贾宝玉,不过当着面却没露出什么颜色来,也没说出什么不当的话,只是回家后一脸阴云。
林如海何等样人,马上察觉出她的情绪不太对劲,便问及何事。
贾敏本来想给林如海说说今日的事情,转念一想,宝玉乃是至亲的娘家侄儿,为了拒婚就当着丈夫的面把宝玉乃至贾府贬损得一无是处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反而招得丈夫的轻视。
贾敏将肚里翻腾着的对贾府和宝玉的不满又押回了肚子里,款款地走上前,亲自给丈夫宽衣,说:“我没有什么气恼的事情,只不过,今儿我母亲见了玉儿,喜欢得不得了,她老人家还特意地拿了往日她嫁妆里的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碧玺手串和一个赤金坠万事如意金锁的项圈给玉儿。”
林如海不以为意地说:“我们这次给贾府的上上下下送的礼总有几千两银子吧,就是玉儿得她外祖母一点子好东西,也是应该得的,算不得什么。你要是心里很过意不去,我从宫里得来的赏赐你随意挑几件给岳母送去也就是了。”
贾敏摇了摇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看今儿的情形,我母亲很可能有心让玉儿做她的孙媳妇。我哪里敢自作主张,少不得要和老爷商量着行事,讨一个老爷的示下。”
林如海失笑说:“玉儿的婚事你做不得主,还有谁做得了主?你决定了便行吧。不过,宝玉那孩子,我在外面瞅着似乎有些浮躁,说话也不太恳切,在官途世路上未必有多少能干本事,不是我自夸,怕是差了我们煜儿一大截呢。你放心把黛玉嫁给他吗?”
贾敏当着丈夫的面,还是护着娘家和娘家侄儿的,笑着说:“老爷这话说得早了点,宝玉比煜儿小着两岁呢,要说差了一截儿,也是正该的,等他到了煜儿的年纪,说不得老成些了也未可知。”
林如海问:“你的意思是乐意将黛玉嫁给宝玉?”
林如海是满心的不乐意,只是当着护短的妻子,有些不好说,那贾府如今已经在走下坡路的态势,白白地顶着个国公府的名头,里面不过是虚架子罢了。要是贾宝玉本人争气倒也罢了,大不了帮扶他一把,可是,今儿看那情形,只怕是“扶不起的阿斗“,黛玉嫁与他,可是堪忧啊。
林如海正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反对才好不伤及妻子的颜面,却见贾敏摇摇头,自己就说开了:“我听老爷这口气不甚赞同,我哪能拂了老爷的意思,自专行事呢?再者,贾府里枝枝蔓蔓,人多是非多,要是嫁与宝玉,以后少不得要支持中馈的,我们黛玉这么娇滴滴的身子,如何当得了那么一大摊子事,一大摊子人?倒是宁可择选那起子人口简单的人家。”
林如海颔首,道:“到底是你们女人家心细,你既然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就慢慢地给玉儿留意着吧,也别太着急,毕竟还有煜儿在前面呢,总要等煜儿娶了媳妇才好给玉儿择选东床的。”
于是,林如海两口子定下了基调,就是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都不与贾府联姻。
贾敏隔了十多年后再次返京,又加之林如海官至正二品礼部尚书,多少人巴着想要巴结,自然是每日宴请不断,贾敏都是能推则推,只是贾母每每打发人来请,却是推不过的。
这一日好容易有了一天闲空儿,黛玉学着打了个结,攒心梅花的,自觉很精巧好看,倒是来了兴致,索性又拿了极好的五彩丝绳和绦带来,择选了半天,最终选定用青绿两色交汇编织,中间夹一股金线,变成青绿闪金的样式,结成一个团锦结,又挂上一块哥哥赠与的翡翠美玉,十分精巧好看,黛玉小孩儿心性,便走去母亲那边想要讨得一点夸奖。
贾敏正在府里的议事厅里听大管家周大勇说着入京以来的一应银钱往来开支。
贾敏端坐在一把鸡翅木的交椅上,一只手支颐翻看着账册,一边听周管家说话,而周管家则弓着背,老老实实垂着两条胳膊,巴巴结结地解说着,见黛玉带着两个丫鬟进来,忙止住了话,笑着问:“大姑娘来找太太?”
贾敏抬头看见是黛玉,笑着说:“你怎么来了?”又招手说:“玉儿,来,坐到娘身边来。”
黛玉轻盈地走了过去,依着母亲坐下。
贾敏侧头问黛玉:“这会儿跑来做什么?我正听周管家说咱们家在京城这边置办田地房舍的事呢。”
黛玉眼中闪着神采,说:“母亲还要置办房舍这府里不是足够大了吗?”
贾敏一笑,说:“傻丫头!咱们不置办房舍田地,光是把银子钱捏手里又干嘛呢?咱们不放银子钱,银子又生不出银子来!倒不如换成田地田庄,每年总有些进项。房舍倒是不要多,不住的话,放着也白被风吹雨淋耗子打洞地弄坏了。好了,你先别打岔,等我把这一头的事情料理清楚了,再听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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