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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灼的脸上还残存着刚才因为剧烈疼痛而引的病态[chao]红,却在看清楚周围场景的时候,转眼间变得苍白。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让血[ye]不能流通,空气无法进入胸腔,甚至连困在身体之内的灵魂都在剧烈地挣扎着,使人不得安宁。
他缓缓地转身,背后那一排海滩长椅上,果然有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不知道已经有多久了。
这是个年逾四十的中年男人,面颊消瘦,眼睛不太大,鼻梁却很挺,单看容貌来说不能说是太过出众,可是这人平平淡淡望过来的神情,却有着一种让任何人都难以忽视的力量。
“你……”江灼声音抖,“师父?”
何箕从容地笑了笑:“你来了。”
江灼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仿佛感觉到有所缓解的头痛重新又反了上来,他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变得平静:“找我干什么?”
“咱们两个得有五六年没见,听说师父前不久也去世了,我回来看看你,也该给他老人家上炷香。”
何箕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到江灼的身边。外面的天气正值盛夏,而这片空间里却好像处于秋冬[jiao]界的世界,何箕身上穿的是件深灰[se]的长风衣,更显得他整个人风度翩翩,温文儒雅。
他解开自己的衣扣,将衣服披在江灼的半袖t恤外面,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打量着他,那模样好像真是一位慈爱的师父,欣慰地看着自己带大的孩子:“长高了。”
他的手指下滑,移到江灼的胸前,轻轻扯了下他的衣领,轻描淡写地一扫,问道:“你从小带着的紫玉坠子呢?怎么没了?”
他所说的坠子就是上回江灼跟人赌暗器的时候所押的注,江灼虽然没给输出去,但摘下来之后便再也没戴上。
江灼甩开他的手,蹙眉向后退了一步,倒确实感到了一阵寒意。
何箕的语气和微笑让他又忍不住想起曾经试图决裂的那一天,对方就是这样,没有半点失态和挣扎,从容地做出了放弃他的决定。
“这戏演的怪没意思,何必呢。”
越是觉得冷,反倒越不愿意享受这件衣服给自己带来的温暖。江灼将风衣脱下来,扔到旁边的长椅上。
他眉眼冷淡,冲着何箕说道:“你不是来关心我的,你关心的是现在我正调查的重生者一案……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哦?”何箕略带诧异地扬眉,看了江灼一眼,这是两人见面后他头一次露出微笑以外的表情。
“果然是长大了。”他感叹般地低声说了一句,问江灼,“你确定自己能够准确判断出我的来意?”
江灼唇边露出轻蔑的笑意:“不要把别人想的太蠢了——我那天虽然被人拿枪指着头,但是你们的话还是能听见的。你所谓的大道,就是为了寻找永生不死的方法,他们要拿我跟你换什么能播种出生命的种子。”
他微微骗过头去,借着看海景的动作掩饰自己的心烦意乱:“我不知道你离开门派的这几年都做过什么,但是师父,从此就是陌路人,没事就不用再见面了,好自为之。”
其实江灼能从当时何箕和绑架他那几个人的对话中听出来,自己的师父离开门派之后,所做的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勾当。
他那些所谓不想受红尘束缚的借[kou]都是虚话,肯定是已经私下做了很久的准备,最后实在觉得在门派中处处行事都不方便了,才会离开。
何箕是江老的弟子,江辰非的师弟,他对江灼从小言传身教,如师如父,在江灼的生命当中充当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角[se],对于江灼来说,知道“师父不是个好人”比知道“师父要放弃我”更加不能接受。
这件事包括云宿川在内,他从未向任何人提及过,但这五六年来,却是一直暗中让人留意着何箕过去留下的几处势力,以便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及时处理。
好在何箕这几年来十分安静,江灼担着的心事本来都放下几分,但从上次看到鱼胖胖开始,他其实就已经隐约意识到或许平静的生活即将被打破,今天何箕居然还就真的出现了。
对于徒弟的冷漠和愤怒,他只是微笑以对,仿佛江灼还只是小时候脾气似的:“我知道你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了。不过小灼,好好想想当时的情况,那些人拿你威胁我,正是知道我对你的在意,就算我答应他们的条件,难道已经听到了许多消息的你,还会全身而退吗?”
“是吗。”江灼带着几分讽刺,尖刻地反问,“所以你是因为怕我被杀,才会在他们让你把种子[jiao]出来的时候一声不吭了?”
“不,当然不是。”何箕笑起来,“恰恰相反,是因为有了那些种子,即使你死了,我也有办法救活你。”
他冲着江灼摊开手,手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盆不过手指高矮的小花,花朵通体深红,柔芳[jiao]错,待开未开,在风中微微晃动。
何箕道:“这叫重生之花,是用鲜血浇灌长大的。”
江灼沉默地盯着那朵漂亮的话,何箕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仿佛逗弄想要吃糖的孩子一样,等待着江灼的反应。
“好,好,原来是你。”良久,江灼抬起头,说话时的语气像是带笑,又有点颤。
他看着何箕,那双一贯漠然的眼眸中仿佛盛了两把火,明亮的更胜星光,“那些人的重生,原来真的是受你驱使。”
何箕温柔地解释:“并不是我,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用亲人或者朋友的血[ye]换取重生的机会,集中所有的运气着力于改变命运的一刹那,然后像朵盛放过后的花儿一样,迅枯萎……”
掌心的话随着他的话语干枯腐烂,花瓣零散坠地,变成了一滴滴看起来并不怎么新鲜的血[ye]。
“不过重生的人多了,遇到同伴的时候就难免相互厮杀,花朵们相互吞噬,就能活的更久些。”
何箕道:“胜利者到哪里都会占便宜的,比如小川那孩子……你既然怀疑我的突然出现,又是否能真心地相信他呢?”
江灼在心中飞快地转念,何箕这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对于他来说倒是不会产生太多的理解障碍,特别是目前已经现了两个重生者,他对这些并不是一无所知。
杨辛锋杀堂弟,年新雨杀亲弟——“杀过人”并非是app系统给他用于辨别重生者身份的条件,而是要重生,必须要牺牲亲人的[xing]命。
“我相不相信云宿川,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正如师父你,要做出怎么样的选择,都是你自己的事。”
江灼声音中泛着凉意:“只希望你我不要有一天站在对立的立场上刀兵相向,因为你未必能赢,就像现在,我已经可以看穿你设下的迷障了。”
比起当年那个拉住他衣服挽留的孩子,这些年的时光确实让江灼成长了不少。
似乎没有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何箕微微一怔,便见江灼唇边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说不清是伤感还是嘲讽。
他轻描淡写地结了几个手印,整片空间重新开始扭曲重组,江灼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伙说句老实话,放大假的第一天我是干劲满满,决定休息一翻就存满十万的。结果第二天就开始传言这个题材不让写了,这本书也要锁,给我说的心如死灰,就写新文开头去了。
直到还剩两天,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生,顿时悔恨的呀,垂死病中惊坐起,疯狂开始码字。
昨天又不知道出了啥事,好多宝贝在微博上私信我,问我后面的坑还能填吗,要不要走,这个吓人。我第一反应是我犯事了,赶紧说咋了,咋了这是……后来才明白自己好像错过了一场风[bo]。(*\*)
挺感动的,不嫌弃我短小的话,会更多感动一点点,谢谢亲爱的们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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