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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忙回,“阿兰夫人生产,慌乱了些,应该快好了。”
“什么叫快好了?”贺兰定冷声,“斛律领尸骨未寒,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妻子、孩子的?”
贺兰定声音拔高,厉呵,“接生婆子、良医都死哪儿去了?”
守卫飞瞥了一眼斛律金,不敢吱声。
斛律金却道,“阿兰夫人算不得术哥的妻子,咱们尊称他一声夫人罢了。”
“再者,族里本就有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已在帐里候着了。”斛律金思维清晰,一点儿不被贺兰带跑。
说完,斛律金冲帐内扬声喊道,“阿兰夫人,贺兰领到了!”
帐内的哀嚎声陡然一断,窸窸窣窣一阵后,门帘掀起,血腥气扑面而来。婢女抱着哭得满脸通红的小孩儿出来,正是黑塔。
“哇~~~”小孩儿眼睛紧闭,小嘴张得大大的,眼泪鼻涕横流。
他只是年纪小,却不是傻。他兴许不知事,但是养育者此时所经历的痛苦,周遭惶恐不安的气氛无一不在刺激着他的感官,令他害怕,令他不安,令他除了嗷嗷大哭再也无其他排解之法。
贺兰定伸手去抱,却注意到小孩儿的腰上系了一根长绳,一直拖到地上。
觉到贺兰定的目光,婢女身子一僵硬,嘴巴嗫嚅着没有说话。一旁的斛律金却冷笑一声,“阿兰夫人这是把我斛律家的小少爷当狗拴着呢。”
婢女低着头,咬牙低声反驳,“只是太乱了,怕顾不上黑塔少爷,怕。。。。怕把少爷弄丢了。。。。。”
新狮王登位的第一件事就是驱逐咬死上一任狮王留下的小狮子。
斛律部落风声鹤唳,阿兰求助无门,从一开始想要为黑塔争位,到后来最低底线是保住黑塔的性命,她恨不得将黑塔成天成夜拘在眼前,就连自己生孩子,也要拴着一根绳子系在自己的床边才能安心。
贺兰定心中酸软,他不觉得可笑,只有心疼。他接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儿,打横一团抱在怀里,一边抱着,一边来回踱步,摇摇晃晃地哄着。
“去请孙良医过来。”贺兰定交代随从,随即又让人去取温水来喂小孩儿。
“弄个热巾子给黑塔擦脸。”
斛律金在一旁都看傻眼了:女仆生产你大张旗鼓找良医看治倒也罢了,可是你哄小孩儿熟门熟路真的大丈夫?
余光瞥见斛律金目瞪口呆的模样,贺兰定解释几句,“女人生孩子是阎王殿前走一遭,很危险的。我。。。。。我阿母就是生黑塔时候去的。”
“啊。。。。”斛律金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良久才干巴巴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小孩儿依偎在贺兰定的胸口,小脑袋搁在贺兰定的肩前,兴许是太累了,又兴许是感觉到了安全感,颠颠摇摇中,小孩儿眼睛一闭,带着鼻涕泡儿就睡着了。
婢女伸手要去接贺兰定怀里的小孩,贺兰定后撤一步躲开,示意她回帐篷,“去里头帮忙看着,黑塔这边有我。”
小姑娘却一动不动,垂手立在一旁像个木桩子。
斛律金酸言酸语道,“她们只听阿兰夫人的,其他谁也指派不动她们的。”
“纪律严明,挺好。”贺兰定调整了一下抱小孩儿的姿势,从横抱改为竖抱,让小孩儿的脑袋正好窝在自己的肩窝里。
“斛律将军,我们好好谈一谈吧。”斛律术已经死了,斛律部落易主是必然,而阿兰和斛律金之间的矛盾已经结下,和平共处恐怕没那么容易。
就算阿兰低头退了一步,但斛律金心口的这根刺拔得掉吗?
贺兰定心里已经有了成算,“斛律领之位谁来坐,我都没意见。”
“我主要担心我阿弟。”
斛律金扯出一个笑来,“贺兰领手足情深,令人感动。”——就没见过哪个阿兄这样惯阿弟的。哦,准确说,整个敕勒川找不出一个比贺兰领还要会哄小孩儿的男人。
“阿母的嫁妆除了人,其他的牛羊布匹我都不要,都留给斛律部落。”贺兰定如今不差钱,等种植甜菜制糖,贺兰家的富贵要更上一层楼。
谁知,斛律金却拒绝了。非是不图段氏的嫁妆,而是他也是要名声的。这种夺了家产还赶走侄子的事情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贺兰定却道,“这也不是问题。明面上,我把阿母的嫁妆和黑塔都带走,私底下,我可以等价补足了给你。”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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