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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明察啊，下官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是那个无赖亲自前来自首说毒是他下的。”

“带本宫去见他。”朱祐樘不再跟他啰嗦。

“是。”姚祥抹抹脸上的汗，领着朱祐樘去了监牢。

这才是大明太子该有的威严嘛，以前他一直都是冷淡温和的存在，让人忽略的他的身份，偶尔爆发一下效果还挺不错的。含烟在一旁赞许的看着这一幕，然后也跟在朱祐樘身后去了牢房。

这是含烟第一次来真实的牢房，以前都是在电视上看的，电视里总是把牢房描绘的阴暗无光脏乱不堪，实际上这里的牢房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殿下，就是这个人。”姚祥将他们带到一处灯光充足的地方，可是这里比其他地方看上去更加恐怖，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刑具，而那个无赖被铁链锁住绑在了柱子上，身上已经被打的满是血迹了，看起来十分渗人。

含烟自动不去看他的身子，可是空气中隐隐的血腥味却还是传入了她的呼吸道，她想捂住鼻子，却发现朱祐樘一点都不忌讳周围的环境，因此她也稍微放松了些。

那人见有人进来，头微微仰了一下，但是全身实在是疼痛不堪，再也没有看第二眼的力气了。

“你叫什么名字？”朱祐樘问道，声音并不大但是足够那人听见了。

“王二”回答的声音很小，显示着主人的无力。

“你说毒是你下的，那你便把详细情况说给我听听。”姚祥命人搬来了一把椅子，让朱祐樘坐下来慢慢审。

“是，不是……噗……”没想到那人才断断续续说了几个字就吐出了一口血，然后头一垂，拉动铁链哗哗的响了几声便再也不见动静了。

“怎么回事？”含烟大惊，立刻要上前查看，却被朱祐樘拉住了，并对她摇摇头，含烟知道他的意思，便点点头停住了脚步。

“快，去看看。”姚祥也有些吃惊。

“大人，他已经死了。”衙役检查过后得出了这样的答复。

“怎么死的？”朱祐樘一点也不惊讶这样的结果。

“是，是受伤过重致死的。”衙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姚祥，姚祥却没有看他，原本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却被朱祐樘看在了眼里。

想给本宫来个死无对证么？

“烟儿，我们回去吧。”

“哦。”含烟傻傻的跟在朱祐樘身后走出了牢房，终于离开那恐怖的地方了，里面真是压抑死了，就算一个正常人进去过不了多久都会被逼疯的吧。

“公子，现在怎么办呢？”人都死了，要怎么查下去。

“这原本就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真凶早晚会浮出水面的，烟儿，我们要静心等待。”朱祐樘停了下来，看着含烟，她也很担心吧。

含烟点点头，她相信朱祐樘的能力，虽然他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可是自己就是这么无条件的相信他了。

经过几天的排查，死后未埋的人全都集中到了城郊的一处山脚下，朱祐樘让人在这里挖了一个大坑，然后把木材架在了坑里，将死人全丢到木材上，准备焚烧。

这天来了很多人，几乎都是死者家属，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少人相互抱在一起哭泣，悲凉的景象让人忍不住潸然泪下。

死者有一部分是先前饿死没来得及埋葬或者是没有钱埋葬的，更多的则是前几天被毒死的，由于尸体处理的及时，虽然不时散发出一股股恶臭，但是好在没有滋生出病菌感染瘟疫。

朱祐樘亲自来到了城郊参与焚烧尸体，但是老百姓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因此并没有造成混乱的局面。

“烟儿，原来你们在这儿啊，我找了你们好久呢。”突然背后传来唐伯虎的声音，含烟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来了？

像是看出含烟的疑问似的，唐伯虎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原来是几页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

“这是什么？”

“为他们写的悼词，希望他们下一世能投个好胎，不要再受苦了。”唐伯虎很少有感性的时候，此刻看起来多了一分成熟少了一分不羁。

“能得到你写的悼词真是他们修来的福分啊。”含烟说的是真的，他是谁？唐伯虎啊，说是笔墨千金难求也不为过，当然那是后来的他。

“点火。”那边已经将所有的工作准备好了，要开始焚烧了。

含烟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祈求着，虽然这些人她都不认识，但是天性的善良让她不能对此视而不见。

朱祐樘也闭上了眼睛，脸上一片平静，可是内心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含烟能够猜到的是他心里绝对不比任何一个人好受，因为那是他的子民，他有责任保护他们，可是他们却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毒害。

唐伯虎上前将悼词交给了点火之人，让他把它们烧掉，祭祀死者的亡灵，这是他能为他们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由于浇上了桐油，木材很容易就燃烧了起来，连带着尸体，很快眼前就变成了一片火海，炙热的火光映照着众人的脸，让他们将这苦难的世间看的更见清晰。

人真的是很渺小很脆弱的生物，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可是生活在这个君主至上的朝代里，人命贱的连猪狗都不如，往往是有权有势的人让你死你就得死。

人性的恶根就在于此，当你手无寸铁的时候只能任人宰割，可是当你有权势的时候却又想宰割别人，因果循环，永远逃不出这个怪圈。

四月的清风拂向了山岗，使烈火燃烧的更加迅猛，被烧掉的木材化为烟尘浮上了半空，将天空染成了灰色，就算是熊熊烈火也掩盖不了那一片颓废的天空。

“你说人生的意义究竟在哪里？明明前一刻还在你面前欢笑的人下一刻就失去了生命，永远不会再醒过来。”含烟看着冲天的火光有些动容，她想到了前世的奶奶也是被这样的火光一下子吞噬掉然后化为灰烬的。

唐伯虎执起了她的手，轻轻握在手里，“烟儿，不要想那些悲伤地往事，人活在世上本就短短数十年，我们应该忘记那些不快乐，努力追寻快乐的时光的。”

“所以你才一直那么风流潇洒么？”含烟小声的嘀咕着。

“什么？”

“没有什么，你的脸脏了。”含烟抽回了手拿出自己的丝绢递给唐伯虎，可是看他不知道往哪里擦后又拿了回来，自己动手给他擦干净。

这一刻既漫长又短暂，当唐伯虎意识到甜蜜的时候，含烟已经擦完了，可是对于朱祐樘来说他觉得含烟擦的好仔细，明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为什么像是过了千万年。

“好了。”含烟想将丝绢收起来却被唐伯虎夺走了。

“弄脏了，我洗干净再给你吧。”他笑的很好看，明明是悲伤的时刻，可是他的笑容却会令人安心，仿佛可以净化生灵，让世间再也没有愁苦。

“好”含烟继续看着那片火光，她怕自己再看着唐伯虎会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明明只是把他当做偶像的嘛，可是自己怎么会那么在意他的一点一滴？看着他阳光的笑容就会开心很久，看着他板着脸就会替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