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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错估了杀戮者的归属,她不知道连杀戮者的指令都是李瑶之设置的,她以为,总要折在那里了。亦或风沙来临,她和杀戮者一同永埋黄沙底下。
却从来没想过,霍青鱼会踏遍黄沙,在狂沙风暴中找回她,“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我所熟悉的时代,我所生活的家园,在我重新醒来的时候已经重新洗牌,甚至连血肉都被钢铁所取代。青鱼,我真的不知道我该往哪里去,天大地大,可哪里才是我的归宿?”
说着,玄机抬起手看着那只被融去了指尖皮肉的指骨,看着看着,艰难的闭上了眼。
再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她就是一架钢
铁组成的械人,赤裸裸的金属骨骼,不会骗人,也没法骗自己。
“宣姬留下的红崖,就像是一个等我回来的落网,深陷其中就难以自拔。青鱼,你懂那种无形中永远有一个人在背后追杀着你的感觉吗?或许这一刻他没能追上你,可不知道在哪一刻,自己就会消失殆尽,连自己都找不回自己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低,所显露的哀愁却绵绵不尽,就在这股哀愁即将湮没她的时候,却有一双手笼住她。
玄机诧异,抬首看去的时候,霍青鱼对她摇着头,“不会找不见的,你是玄机,你就在这里,就在眼前,哪怕哪天真找不见了,天涯海角,我仍旧会把你找回来的。”
诚如他穿越风沙,一路寻她那样。
“你知道?”玄机在这一刻,心里最薄弱的那一处像是被狠狠一拧般,忽然痛了起来。
霍青鱼摇头,“你在昏迷的时候如此交代,我便如此遵循。玄机,除非我死,否则一定不会把你丢了的!”
在这一刻,有一种带着咸味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滑落下去。
霍青鱼伸出手去,擦拭掉她这一滴泪,“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或者是人还是邪,这些都不重要了,冼雄狮说得对,我们又有什么不同?”
他张开自己的双手,看着她指尖的金属色,“都是一具皮囊,都是一具骨架,都是人世间游走,你把我剖开,未必能比你的好看,又遑论谁比谁更像
呢?我只知道,在皮囊之下,你我皆有一颗炙热而滚烫的心,这就够了。”
玄机彻底怔住了。
从醒来之后,她极力的掩饰自己的身份,就连她自己都不曾去这般细想过,可霍青鱼却能有这般境界。
霍青鱼眼里划过寂寞神色,带着淡淡的余哀,“这是在死了很多人之后,我才懂得的道理,我不想再这样了。”说着,他深长地吸了一口气,“我只须记住,你是玄机,我是霍青鱼,这就够了。”
他的手覆过她的脸颊,那里有一道已经愈合却还残余淡淡的伤口痕迹,掌心的温度足以送达心扉,他将她一带,揽在怀中。
这一刻,耳畔边听着他心膛里传来的心跳声,这种真实而强烈的感觉,不再是那种虚幻而担惊受怕的感觉。
玄机伸出手环抱住他。
手才触碰到他的背时,霍青鱼深吸了一口气,玄机能够感受到他浑身一僵的动作。
“你的伤怎么样了?”从刚才玄机就看到他的衣衫后背染着血迹了。
霍青鱼却还是那句话,“无妨。”
玄机将头一斜,拉开了霍青鱼的衣襟,自后背处斑驳的伤痕无数,甚至有些是那个口被手刃劈砍,深可见骨。
但经历这么久,伤口上的血已经干涸了,和风沙与墨发一同黏腻在伤口上,这会不觉得疼,可清理的时候有得受了。
“你就拖着这么重的伤去找的我!”玄机言说着,看向洞口外面。
外头风弱,沙影绰
绰,依稀吹拂过的痕迹如同隔着半透明的幕布,隐约可以见到外面屹立的巨大石台。
这熟悉的石台,让玄机一怔,“这里是……”
“祭祀台下,你没想到吧!”霍青鱼也有些出神,“当时风沙太大,行路都难,甭说辨别方向了,连睁眼都难。我带着你在狂沙中乱走,只想尽快找一处可以躲避的地方,没想到就走到这里了。”
这里,是他们两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那个时候她被封在祭祀台下,醒来的那一刻凌厉锋芒,倒教霍青鱼难以招架。却没想到,在冥冥之中,两人被风沙迷乱之际,居然又回到这里来。
玄机似乎也有感而发,侧首看了霍青鱼一眼,“轻狂不羁,你倒是一直没变。”
霍青鱼知道她在说当时唤醒她的情景,霍青鱼一时语噎,“天可怜见,我当时真无心轻薄你,都是误会。”
玄机没有接茬,兀自从袖间撕开一道衣带,随便将散开的墨发束缚,墨发竖起,耳后的伤口愈痕还没消散,依旧清晰可见。
玄机径自朝洞外走去,“我记得那里有一面湖。”她说着,只身走去,迎入未了的尘沙中。
一出山洞,沙尘扑在脸面上,带着一种冰冷与粗糙的感觉抹擦而过,玄机一时不适,抬起手遮挡在额前,去往碧湖旁撕下一块衣角沾湿。
霍青鱼在山壁旁靠着,身后的伤触碰到山壁的时候,到底忍不住一皱眉,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暗暗叫苦:“他娘的,真疼哪!”
山壁避风,倒是个好去处。
玄机走到霍青鱼身旁,让他转身,霍青鱼正想说这伤无碍的时候,玄机却伸手将他肩头一掰,一按,霍青鱼直接被她按压在山壁上,后背面向她。
“这不好看,你不该如此,都说了无大碍……”霍青鱼嘟喃着,却在玄机撕开他伤口上黏腻干涸了的头发时,霍青鱼直接“嘶”的一声抽痛声出,疼得他直接咬住自己的拳头,再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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