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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几十年里两姓不通往来就成了惯例。
直到周皇暴政,朝局动乱,纷争四起,李家在明哲保身前提下还屡遭皇帝猜忌,年少怀才的李存睿誓不替朝廷卖命。
那年祖父告老,李存睿举家迁回江南,时隔不到一年,舅舅忽然来信,说高家嫡支的高衍在黄山起事,请李家前往助阵。
李存睿原本不屑做这等事,却经不起后来高衍亲自冒险到府游说,加入了阵营。
而翌年又在长沙府得到晏衡的父亲——也就是这位靖王晏崇瑛率兵投奔。
有着世仇的李存睿与晏崇瑛便在这种局势下意外地碰面,并且成为了比肩作战的盟友。
家仇虽然难忘,但在特定的情景下,又被悄然淡化了,自然初初也有摩擦,有顾忌,有避讳,但据李存睿后来所说,晏家那位曾祖虽然卑鄙,但晏崇瑛却也委实是条汉子,能孤身独挡数百敌军,也能凭着一杆银枪护着他们于绝境中撤离。
十五年的同甘共苦,总能留下些什么,李存睿和晏崇瑛在征途中肝胆相照,但回到京师,回到族群之中,却未能再如昔年一般肆意洒脱。
因为两边家族里别的人没有参与战争,他们只知道祖上的生死之仇摆在那里,无法接受并理解短短几十年后,冤死的二人的后代便忘却前事和乐如常。
于是带来的改变只有两家子弟日常往来无碍,两姓互不通婚的祖训,彼此都还在被严格的遵守着。
而关于她李南风前世里为着李家的宜姐儿与晏家的翎哥儿那一出而怒而告去太后跟前,这又是后事引的另外一出了。
李南风喊了声“王爷”,顺眼打量了两眼这位。
燕京几个世家样貌血统都是没得说的,而这位靖王,除去征战数年练就的英武强干之外,浑身又隐隐散出一种绝世负心汉的光辉。
她道:“听说昨夜里有人行凶,不知抓到了不曾?”
靖王道:“将士们正在严加盘查。”说完他微笑望着她:“你不用害怕,没人敢欺负你这小姑娘。”
李南风笑道:“我不怕,家父一介文士,尚且伴驾征战多年,如今有王爷亲率兵马在此,我自然也不能露怯,免得来日让家父家兄笑话我。”说完她接着道:“不知三公子现下如何?”
“有惊无险。也可能是眼花,把路过的野猫当成了刺客也未定。”
靖王顺手点了枝安神香,漫不经心回应。
“那就好。”李南风似松了口气,“其实我来寻王爷,是有一事相求。”
“你说。”
“我昨夜里梦见家父,半夜梦回,令我大为触动,十分想念。我想此处距京不过一日路程,一夕便可见着,因而请示了家母,想提前回京探望。回头出行邸的时候,想请晏伯父行个方便。”
靖王漫声道:“昨夜才出了事故,你眼下就要赶着出门?”
“思父心切,心下难忍。”李南风微颌,又说道:“不过我也知道自己出门有些冒险,因此斗胆前来请示王爷,不知王爷——肯否抽几个人帮忙送送我?”
靖王插着香的手停在那里,隔片刻才扭头看过来。
……
阿蛮和郑霖没想到晏衡会像个被欠了钱的债主一样,毫不避讳地直呼李家小姐的名字。
李家女眷长年安居在江南,而晏衡则在军中长大,除了李家刚到行邸时碰见一面,这两人是不可能见过的。他居然会在听到提起李小姐这么大反应?
侍卫再次来报李南风的消息时晏衡虽然已经恢复了常态,但他的注意力明显还集中在回话上:“李南风请求提前回京?”
“正是!李小姐方才还请求王爷派人相护!”
晏衡闲散了一早上的神色逐渐有些绷不住:“她想干什么?”
侍卫摸着后脑勺:“属下不知,不过猜想应该是害怕独自上路吧,毕竟小姑娘没出过远门。”
“害怕?!”晏衡扔下扇子,“她若真有那么害怕,还会挑这个时候回京?!”
侍卫连忙称是。
晏衡负手走了两步,说道:“先看看去!”
……
李南风并没有催着靖王回答,甚至看上去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拒绝。
靖王顿了半刻,神色自如地坐了回来:“你要我派人护送你?”
“如果王爷肯的话,那当然再好不过了。”李南风身板挺得直。
靖王信手整理了两下书案,说道:“可是我眼下,未必抽得出人手。”
李南风笑道:“那也无妨。抽不出人手来也是能理解的,是我逾矩,还请王爷别见怪我。
“好在我身边也有几个得力的护卫,料想也应付得来。不过还是要请王爷给底下人打个招呼,允我通行。”
靖王靠在椅背上,注视了她一会儿,笑起来:“你这丫头,看来是非走不可了。”
“请王爷通融,我都快三年没见着父亲了。这重逢之前的时间,总是最难熬的。”
靖王听到末尾,神色有些恍惚。片刻他敛去笑容,点点头道:“我奉旨护送官眷,你既急着回去,我也自该派人护你周全。”
他扭头:“初霁,下令放李姑娘通行,再派遣十个身手过硬的侍卫护送姑娘,一路上不许有任何差池。”
门外王府管事进来:“遵命。”
第oo9章仇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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