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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曹告假只有三日,但直到身死,前后统共有八日之长。多出的五日,他既没有申告,也不曾托人代假,无论怎么看,都有古怪。想来,此次官牛失数,牧曹必定脱不了干系。”程凯也附和着说道。
“如此看来,此案确与陈元和无关了。”丘建说道。
“是的,文录今早来找我时,也是这么说的。这会儿,他应该已经跟校尉汇报完毕了。”淳于齐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不过……”丘建仍然有几分疑虑,“此案当中,仍有一处疑点。”
“韬言,有何疑点?”淳于齐问道。
“淳于长史,应该还记得当初李文录先现陈元和谎报官牛数额,盖那日校尉府派去通传的小吏,坚称转告了一百三十五头之数,但陈元和却说是一百三十三头之数。倘若陈元和是受了冤,那这负责通传的小吏岂不是也有问题?”丘建娓娓道来。
他原本并不看好李干,这会儿案件有了转向,愈证实了李干是庸人办庸案,于是免不了要抓住案件中的漏洞,来给李干添堵。
当然,从案第一天直至今日,他与程凯一直都是关注着校尉府和度支衙的办事态度。
那日,陈元和在地牢遭了毒打,险些签了指证周坦的罪证,周坦赶到后非但没有责怪陈元和,相反能够体恤陈元和的苦衷,在日后也是不遗余力想要搭救陈元和。此一事,足以证明周坦能明辨是非,且是慷慨好义之人。
要知道,他和程凯一早就暗示过周坦,此事可大可小,周坦刚到任度支功曹,没必要冒险,完全可以把责任全推到陈元和一人身上,此案便能早早了结。但周坦并没有这么做。
李干之于周坦,相较之下,熟能相交、熟不能相交,一眼便知。
“正是,我倒要看看李文录在此事上做何解释?要说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吧。眼下,就算说成是那小吏与牧曹串通,都不为过。”程凯同样附和道。
“嗯,此事,也一定要查清楚。”淳于齐虽是这么说,不过脸上表情却颇有疑虑。
他停顿了片刻,压低声音又道:
“不过,这几日我观校尉的意愿,他应该更想让此案从简结束。那小吏即便真有苟且,也不宜张宣,于校尉府声誉不利。”
丘建与程凯对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一场盗牛的案子,从一开始怀疑度支衙,到最后可能是校尉府内部不干净,说将出去,当真不利观瞻。
“且先如此,等李文录见完校尉,再听校尉定夺。那陈元和,该放便放了。潽之,回头拟一份文书,向胡都尉那边略作解释,想一个顾全大局的由头,该补陈元和的就补给他。”淳于齐交代道。
“是。”程凯会意。
官牛失数案,最终以牧曹窃牛来定案,只是牧曹已死,官牛也无从追回,这一案结的十分无奈。但好在最后得以证实,此案与度支衙无关,陈元和当即解羁复职。
都尉念其在羁押期间受了酷刑,补钱五百,许其回家养伤,待到伤势痊愈后,再返回度支衙当值。校尉府隔了很久,同样给陈元和补了一千钱,不过名义上只是赞赏其在为屯营配牛时调度有加,至于蒙冤受刑之事,只字未提。
那天,陈班离衙返家时,他还特意向周坦拜谢,坚持要将都尉赏的钱,孝呈给周坦。
周坦自然不肯收,推说道:“元和,你这哪里是赏钱?这是你汤药费呢。”
陈班还是无比感恩,几乎涕泪交加,说道:“若无功曹相助,只怕我陈班根本没命走出校尉府了。那日,我陈班竟还险些陷害功曹,我真不是人……”
周坦拍了拍陈班的肩头,说道:“此事,就不必再提了。你陈元和是什么人,我周坦心知肚明,放心,今后你我还是同僚手足。”
陈班泪声道:“功曹,我……”
周坦微微一笑,打断了他:“你且早些赶路出城吧。我可还盼你早日伤愈,尽快返回衙门助我等处理公事呢。”
陈班忍着后背伤势,深躬作揖,郑重道:“小人以后,一定全力为功曹效用。”
周坦听的这番话,不禁想起了几个月前他与李干的样子,那时的自己正如现在的陈班,但庆幸的是,现在的自己绝非李干之辈。
送走陈班后,周坦本想再去一趟校尉府,毕竟通传官牛数额的小吏,到底为什么说谎,尚未有明确的说法。他早在心里下定决心,不管此案背后李文录究竟动了多少手脚,自己也势必要想方设法将此人扳倒。
有李干在,今日一计不成,他日一定还会罗织另一计。如此绊脚石,绝留不得。
可不巧的是,就在这天,寿春再次接到舒县来的军情急报,昨日吴军又行袭扰。军情一急,上到都督府、下到县府,中间牵连着度支部都紧张了起来。
到下午时,胡潶得了校尉府的命令,麾下军屯立刻进入备战状态。
胡潶迅召集麾下吏掾,指派了两位司马携军令下驻到屯营,随时等候开拔的命令,又让张式召集了自辖的三百名私兵,于衙外集合待命。
前衙里,胡潶唤来了周坦:“周坦,这些时日你一直在勤练枪法,不管技艺如何,今日当是你报国之时,伱也去库房领一套战衣,候在我帐前听任。”
要说周坦内心里有多想上战场,从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心态上来说,必然是没有多少的,甚至还会有所排斥。
他习武的目的,是求在被动突事件中,能更有机会存活下来,既然是为了求生,自然绝不想去主动迎接突事件。然而此时都尉都话了,他当然不能怂,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迟疑都不能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周坦领命!”
他中气十足的大声应道,随即疾步出了前衙,往左厢房兵库房而去。
途中遇到了徐罕,徐罕听了周坦要随都尉出征之事,又是忧心又是无奈。上阵杀敌本是荣誉之事,他当然无法拿“周贤弟你太倒霉了”来说事,可毕竟又与周坦称兄道弟甚久,要说担心肯定也是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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