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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内宅院里,一个稚嫩的婴儿的哭声突然响亮地划破了夜空。原本一片寂静的宅院里响起一片脚步声。赵妈匆匆出门,用欢喜的腔调喊道:“快来人哪,太太生了!太太生了!”
偏房内,一盏灯亮起,翠儿边穿衣服边跑出来,变色道:“赵妈,你说什么?”赵妈喜孜孜道:“翠儿,太太生了!生了一个小少爷!”翠儿愣了半晌,匆匆跑进去。赵妈拦住别人道:“太太吩咐了,什么人都不让进去!”一些围拢过来的丫鬟、老妈子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赵妈举起手,高着嗓门道:“对,对,没错,太太生了个小少爷!太太吩咐,快传到外头去,让人告诉胡管家!”众人高兴地叫起来。雪瑛陪嫁来的李妈闻声赶来,流泪道:“阿弥陀佛,何家到底有后了!”翠儿站在一边,呼啦啦眼泪便流了下来。
翠儿一进门,见雪瑛在佛前跪拜着,口中念念有词。翠儿默默地在身后望着她。好一会,雪瑛起身平静道:“翠儿,你都知道了?”翠儿嗫嚅道:“小姐”雪瑛打断她:“现在有了小少爷,以后就叫我太太吧。”翠儿点头。雪瑛想了想,慢慢道:“我既然生了小少爷,就要像天下所有生了孩子的女人一样坐月子。你现在就出去传我的话,我怕风,这一个月里我谁也不见,除了你和赵妈。”
翠儿仍旧点点头,她突然很害怕雪瑛身上笼罩的那种气息——多疑,神经质,甚至带点阴森。雪瑛皱眉瞥了她一眼:“我已经让赵妈去给小少爷找个奶妈回来。你告诉管家,何家现在有了小主人,发帖子通告所有的亲朋,到了日子,来喝小少爷的满月酒!”
翠儿应声走去,带门的声音惊动了婴儿,他放声哭起来。雪瑛浑身一颤,转身却没有马上走过去。她原地站在那儿,用一种陌生,甚至憎恶的目光望着那个哭叫着的孩子。婴儿往空中抓着手,哭声越来越大起来。
赵妈有点惊慌地跑进来,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道:“太太,您怎么了,让小少爷这么哭?”说着她跑过去把婴儿抱起来。雪瑛转过身去,开口道:“赵妈,这孩子不是我的!我没有儿子!”赵妈张开嘴半天没合上,有点惊骇道:“太太,您怎么了?我还活着,只要我活着,就是个见证,小少爷是太太您的儿子!是您为何家生下的一条根!”
雪瑛突然发泄起来:“不,这是假的,不是真的,是你们你和死去的老爷强加给我的!我不要!我不想要!我想要我自个儿生的儿子!我也是个女人,我能生自个儿的孩子!”
赵妈心中一阵怜悯,和气道:“太太,他就是太太您的儿子,是何家的小少爷!”雪瑛盯着赵妈怀中的孩子,不做声。赵妈慢慢走过去,柔声道:“太太,就是亲生的孩子,娘和儿子见第一面,也像是假的,您快抱抱他,日子久了,您就相信他是太太亲生的儿子了!”
雪瑛眼里忽然涌出泪花,猛然闭上眼睛:“赵妈,告诉我,他的亲娘是谁?”赵妈红了眼圈,叹道:“太太!您就是不可怜自个儿,也不可怜小少爷吗?他那么小就离开了亲爹娘,被我抱进了咱们家,您现在才是他的娘,您要是也不亲近他,这孩子还有个好吗?”雪瑛的心突然被触动了,眼泪落下来。她终于接过婴儿,怜爱地将他抱在怀里,哭腔道:“是的,是的,你是我的儿子,因为你和娘一样,没有别的亲人!”
翠儿带着奶妈进来了。雪瑛抱紧婴儿,用一种很是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她。那奶妈有点紧张,见了个礼后道:“太太,把小少爷给我吧。”雪瑛抱着婴儿不太愿意给她:“你,带过孩子吗?”那奶妈赶紧点头:“太太,我自个儿生过三个孩子呢,个个都是我带大的,太太将小少爷交给我,就一百个放心吧。”雪瑛突然起了妒忌之心:“你多大了?”“二十五。”奶妈在她的眼神下有点不自在地回答道。
雪瑛突然颇为失常道:“你二十五就生了三个孩子?可有的女人,一辈子想要一个自个儿的孩子都做不到!你为何这般好福气?”那奶妈吓了一跳,有点摸不着头脑地看看赵妈。赵妈微微叹气,把婴儿从雪瑛怀里要过来,交给奶妈,道:“太太,小少爷饿了。宋妈,把小少爷抱出去吧。”
那个奶妈答应一声,松了口气,抱起孩子快快就往外走。雪瑛情不自禁地追了两步,喊:“小心,别走那么快,小心摔着孩子!”赵妈见她这么快就心疼起孩子,忍不住看了翠儿一眼,抿嘴笑了。雪瑛回头见到她的笑,一时间如同梦醒般,心中大痛起来。赵妈看了看她的神色,赶紧岔开话题:“太太,快给小少爷取个名字吧。”雪瑛神色变了,冷冷道:“他是春天生的,就叫他春官儿吧。”
赵妈笑着应承道:“好,这名字好。春天生的人,将来一定当官,当大官。太太,以后您就等着做诰命夫人吧!”外面响起一阵响亮的鞭炮声。雪瑛吓了一跳:“外头干什么呢?”翠儿低声道:“是胡管家他们,听说太太生了小少爷,吩咐众人放鞭炮呢!”雪瑛久久地站着,眼里忽然又涌出泪花。翠儿和赵妈对视一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赵妈想了想,又递过经书道:“太太,要不然再念念经,让心静一静”
雪瑛不耐烦地推开她,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道:“翠儿,明天打发人去祁县报喜,不要忘了乔家!要让他们知道,我江雪瑛也有了孩子了!还是个男孩子!”翠儿看看她,低声应着出去了。
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何家打发人给乔家下帖时,致庸已经上了路。那天致庸和茂才一起出门,却是两个方向。玉菡照例将他们送到村外十字路口。分别时,致庸和茂才都没怎么说话。玉菡见状打着圆场道:“孙先生,我总觉得致庸在这个坎节上实在不该放你走。”茂才一笑:“太太是个聪明人,岂不闻有句古话,叫做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和东家,这会儿是该分一分了!”
致庸听着话里有话,想了想,仍旧呵呵笑道:“茂才兄,你的意思我懂,你是不愿意眼看着我一脚踏进票号业,就发了大财!可我这次还就一意孤行了,哈哈!”茂才凝视了他半晌,摇摇头,道:“不,东家,这会儿我想祝东家一路顺风,心想事成!”致庸拱手:“茂才兄,谢你的吉言!”玉菡看看他们,赶紧又打起圆场道:“好了,这事你们就不要再打嘴仗了。我在这儿祝孙先生南下临江,一路平安!”
致庸笑着向茂才看去,却见茂才避开了他的目光,朝乔家大院的方向望了望,便向致庸和玉菡拱手道别,立刻带着铁信石上了路。致庸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也与玉菡作别上了路。只剩下玉菡等人原地站着,久久望着他们远去,突然,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涌上了玉菡的心头,她立了好久,眼泪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2
致庸和曹掌柜到了京城后,经过好一番紧张的筹备,终于在半个月后准备挂上茶票庄的牌子。这时,北京分号的大掌柜李德龄匆匆过来,附耳道:“东家,广晋源的成大掌柜昨天到了北京!”致庸一惊,李德龄问:“我们开张,给不给他发帖子?”致庸道:“当然要发啦,成大掌柜是票号业的前辈,又是当今票号业执牛耳之人,一定要请!”
两日后,大德兴茶票庄的新招牌赫然挂上了门楣,店堂里外披红挂彩,鞭炮声四下响起。致庸和李德龄在一些相与商家的簇拥中,又将一块“汇通天下”的新匾额挂在了檐下。
原本热闹的场面突然静了下来,只有鞭炮声兀自零星地响着。致庸扭头看见成青崖已经冷冷地站在贺喜的人群中了。
致庸立刻一躬到地,谢道:“成大掌柜今日肯大驾光临,致庸心中十分感激。我们大德兴茶票庄是刚人行的小号,致庸恳请成大掌柜日后为实现票号业同仁汇通天下的宏愿,多多赐教,多多提携!”成青崖面色沉沉,拱手回礼道:“乔东家不必客气。现在天下的晋商还有哪个不知山西祁县出了一个乔东家啊?乔东家去年南下武夷山,北上恰克图,为天下疏通茶路,就是老朽,也十分敬佩。乔东家今天进了我们票号业,也一定会日进斗金,宏图大展。成青崖已经老朽,日后还望你赏我一碗饭吃!”
他说话连讥带讽,口气颇为难听,当下四周一片寂静,众人都小心地望着他和致庸。致庸道:“成大掌柜过谦,致庸是晚辈,当不起呀!还是成大掌柜多多提携致庸!”
成青崖旁边站着的田二掌柜哼了一声,挑衅道:“乔东家。你刚入票号业,有些规矩可能不知道,你这汇通天下的牌子一挂上,就真得兑现,眼下大德兴茶票庄在全国各州府县共有多少分号,你就敢挂出这样的招牌?”
致庸哈哈一笑:“这位爷说得对,今天仅靠大德兴一家之力,肯定做不到汇通天下,可是致庸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能使这件事不再成为一件难事!”众人轰然一惊,连成青崖也睁大了眼睛。
田二掌柜酸酸道:“那我们倒要领教了。眼下兵荒马乱,乔东家又是初人票号业,是一个什么样的办法,能让贵号做到汇通天下?”众人一起看向致庸。只见致庸又是一笑,道:“诸位,这话本想到了酒席上再说,既然大家这般希望知道,致庸就不好不讲了。若有冒昧之处,还请成老前辈和各位见谅。”
众人道:“乔东家,你就不必客气了,说吧,我们都等急了。”致庸对着成青崖和众人诚恳道:“成大掌柜,致庸有两件事想对大掌柜和诸位同仁讲。第一件事,无论是今天还是不远的将来,票号业在我大清商界中都有着无可估量的前途,它的发展将完全改变中国人经商的方式和面貌,一句话,它将带给中国商业一个空前的大繁荣。第二件事,就目前的规模和影响而论,票号业还不足以为天下商人行大方便,为天下苍生谋大利益。要想做到后一点,票号业就要有一个大发展,让汇通天下这四个字尽快成为现实。我们晋商前辈历来有货通天下的梦想,只要票商界的前辈和同仁能早日携手实现汇通天下,晋商前辈们货通天下的梦想,就第一次有了机会实现!”
众人深感震惊,议论起来。成青崖手一举,提高声音道:“诸位安静。乔东家,你这些高论我好像已经听过了,现在我还是想听你说,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德兴今天就做到汇通天下!我真正想请教的是这个,而不是一些空泛的高调子!”
致庸微微一笑点头道:“成大掌柜,致庸的办法非常简单,也非常方便。当今我晋商之中,已有三家票商,各家的分号加起来,共有十七八处,分布在西北、京津和江南一带;另外,徽商中也有了两家票商,分号也有十一二家,分布在东南沿海一带。仅这五家票商,加起来在全国各地就有了将近三十家分号,分布在我大清一十三省中的九个省。成老前辈,各位相与,各位同仁,既然说到这里,我想告诉大家,下一步我打算将我乔家大德兴、复字号有分号的天津、太原、包头以及内外蒙古各处,都设立茶票庄,另外还要在祁县设立一家总号,与各位票商以及天下的商人做相与。这样算起来,全国票商的分号就有了四十余家,北到蒙古,南到广州,西到兰州,东到江宁,就都有票号了。”
成青崖已经有点明白了,脸色难看起来。田二掌柜尚不明白,逼问道:“乔东家,别扯远了,这与你的汇通天下有什么关系?”致庸丝毫不以为忤,看着众人,越来越热烈地说:“有关系!成大掌柜是票号界的前辈,又是票商的领袖,只要您登高一呼,联络所有票号,在各家之间实行通汇通兑,将众票号变为一家,同时引领更多的商家进入票号业,在全国一十三省遍开票号,不只是大德兴,所有的票商就能同时实现汇通天下!”
众人一惊,一起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成青崖。成青崖面色陡变,一句话也不肯说,致庸又上前一步,恳切道:“成老前辈,汇通天下之日,也就是货通天下之时。就全国票商而论,再没有谁比您更有资格出面做这件事了。如果前辈愿意出面玉成这件大事,致庸现在就可以表个态,乔家茶票庄愿意和所有的票商同仁做最好的相与,乔致庸在这件事上,一切惟成老前辈马首是瞻!”
四周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成青崖身上,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成青崖脸色铁青,猛一拱手道:“乔东家,你的高论老朽领教了,但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你,你你那是在说梦话!”说着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
致庸失望地望着成青崖离去的背影,如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众掌柜看着这个情形,相互使了使眼色,纷纷向致庸拱手告别:“乔东家,告辞!”“我们有事,酒就改天再喝吧!”不多会,众人纷纷离去。望着慢慢散去的人群,致庸的目光慢慢冷峻起来。
夜晚,北京大德兴茶票庄的内室里,李德龄开口道:“东家,您把成大掌柜得罪了。”致庸苦笑道:“我那些话也能得罪他?我说这些话,是为天下商人着想,也是为天下票商着想,当然也是为他广晋源着想,怎么就得罪了他?”
李德龄叹道:“您让他在票号业牵头,在各家实现通兑,这些话就已经得罪了他,尤其是您还劝他引领更多晋商进入票号业。唉,这成大掌柜和别人不一样,他在票号行混了多年,自从他接管了广晋源,就一直认为别人不该再染指这一行。此外他还认为自个儿是票号业的老大,他都没敢在店门前挂出汇通天下的招牌,可今天咱们却挂上了,要挂也得他先挂呀!您想想,您说的话,做的事,还不处处都得罪了他?”
致庸点点头,纳闷道:“就算是这样,我也只得罪了他一个人,为什么别的票商也都走了?”曹掌柜一拍大腿:“东家,广晋源是第一大票商,资本雄厚,哪一家票商也不敢和他对着干。成青崖的霸道是出了名的,今天他从咱们这儿拂袖而去,谁还敢留下来喝酒?”
李德龄接口道:“东家,我还听人说,今天这几个票商之所以都来了,就是打听到成青崖要来,他们才不敢不来。要是成青崖不来,他们也不会亲自来,顶多派个二掌柜来装装样子。”致庸哼了一声:“这些票商走了也罢,那些一直和我大德兴做相与的商家,为什么也都一窝蜂地走了,就算我得罪了成青崖,我也得罪了他们吗?”
李德龄苦笑道:“有件事东家一定还不清楚,成青崖不但是在京票商的领袖,还是在京晋商的领袖。谁得罪了成青崖,广晋源就不跟他做生意,遇上了急难,不借给他银子,他说不定就完了。您想想,这样谁还愿意得罪老成?”
致庸没料到情况这么严重,半晌道:“这么说,只要成青崖不点头,这些在京的票商和晋商,就没人敢跟我做相与了?”李德龄点点头:“东家,您还没看出来?成青崖今天来,就是要给全体在京的晋商和票商一个信息,他不喜欢我们开票号,其他人谁也不要和我们做生意!”
致庸深深望着他们,忽然仰天大笑。众人吃惊地看着他。致庸笑了好一会,才擦擦笑出的眼泪道:“诸位,成大掌柜这么容易得罪,我就是不想得罪他,也不行了!既是这样,早点得罪也罢,因为可以早点与他和好!”李德龄吃惊道:“和好?东家您太不了解成青崖了!原先广晋源的二掌柜,鞍前马后跟他干了三十年,去年见他年高体弱,只是好心劝了他一句,让他回家休息一阵子,就被他怀疑上了,觉得人家要抢他的大掌柜,回头给东家发话,要赶二掌柜走,不然他就辞号。那东家被他欺负惯了,没法,只好把个能干的二掌柜赶走了。他这个人既多疑,又睚眦必报,您今天得罪了他,就甭想和好了!”
曹掌柜也叹气:“东家,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说,晋商包括这些票商多少年来一直都是各自为政,谁也不听谁的,您却要他们团结起来,组成一个整体支撑您汇通天下的理想,就是没有成青崖在中间作梗,我觉得他们也做不到,您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书生意气”一时间这四个字在他脑中闪过。致庸叹了一口气,沉思很久,振作道:“各位爷,哪怕票商们永远不能团结,哪怕永远只有我们一家孤军奋斗,我们也要把票号开下去,朝着汇通天下的路上走!来,现在看看我们大德兴新印出来的银票!”他努力打起精神,将一张银票递给众人传看。
众人看他这般坚定,精神也振作起来。李德龄念着银票上面的字——“大德兴茶票庄汇票”突然笑出声来:“东家,匠人们可真不容易,这小小的一张银票,几经折腾,到底算是过关了!”
致庸点头:“可不是,虽然是一张纸,但它们马上就要取代现银,在商界里流行,它虽本身不是银子,可往柜台上一摆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曹掌柜想了想接过话茬:“东家,将大德兴茶票庄的招牌挂出去容易,可是想让天下的商人相信这张汇票就是银子,大概并不容易吧!”李德龄也道:“开票号有一个忌讳,只要你的银票有一次不能兑付现银,你就没了信誉,就站不住脚了。去年就有一家广东商人要开票号,结果第一天就让人给封了门!”致庸立刻竖起了耳朵:“为什么?仔细说来听听。”
李德龄看看众人道:“头一天开张,就有人抱来六个大金元宝来换银子,这家票号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知道是有人不想让他开票号,当下就取下了招牌!”一听这话,在场的人一阵哗然。李德龄接着补充道:“据京城商圈的人说,那就是广晋源干的,而且不止一回了!”众人都向致庸望去,致庸哈哈一笑:“这些我们现在都不要去管,既然银票有了,招牌也挂出去了,连密字也有了,明天咱们就开门,做生意!水深水浅,试过才知道啊。”
一直都没开口的马荀笑问:“东家连加在银票上的密字都想好了?”致庸向一旁站着的高瑞和长栓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会意,立刻出去把起门来。致庸见他们出去,点头道:“不错,各家票商加在汇票上的密字都自成体系,各有各的高招,我们也要搞一套自己的。这件事我早就想好了。一一年十二个月,加十二个密字,一到十,十个数字,加万千百三个,共二十五个密字,再加闰月一个密字,零一个密字,银两的两一个密字,共计二十八个字。你们想想,这正好是一个什么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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