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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他上了停在门口的车，车子消失在林荫道，她都没有挪动身体。她自嘲地笑了起来，真是很无耻，异想天开，只不过多来了几回，就以为他爱你，他来只不过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大的岁数了，想什么都还是一相qg愿，要不怎么连他也说你孩子气呢。林希端坐在奔驰车内，面无表qg。&ot;你爱我吗？&ot;她的声音犹在耳畔。他将目光投向车窗外，城市的风景穿越金色的日影如时光般飞逝，如果时光真能往后飞逝，他还是那个白衣胜雪瞳人清亮的少年，他会怎么回答？他不忍去想，只怕一想就更加不堪。此刻，他在心里只能说：对不起，我没有爱……卧虎山庄这两天都很忙碌。舒曼出院后径直搬到山庄，以杜长风女友的身份。舒伯萧没有阻拦，因为林仕延事先给他打了电话：&ot;让那两个孩子在一起吧，命中注定的，过去我们两家有什么恩怨都已经过去，现在什么都不求，就求孩子们平安健康就好。&ot;舒隶也赞成舒曼搬到山庄，说那里安静，空气好，对舒曼的身体恢复很有好处。那些天，杜长风没事就带舒曼到后山竹林里闲逛，有风的时候，还会带舒曼到枫林外的田野里放风筝。他果然是个童心未泯的人，俗世的很多事他都漠不关心。他的世界除了音乐，再无其他。而除了玩音乐，他还会玩很多东西，比如做风筝，这让舒曼很是意外。其实卧虎山庄后院里收藏有很多风筝，各式各样的，挂满了整整一间房，原来舒曼以为他是喜欢收藏，后来才知道那些风筝全是他自制的。蜻蜓，蝴蝶，老鹰，猴脸儿的孙悟空，水浒里的林冲、张飞，三国里的诸葛亮、关公……不计其数的动物和人物形象都被他制成了风筝，工笔画、水墨画、剪纸、雕刻全都被他用在了风筝制作上，在这方面他绝对是个天才！&ot;你为什么喜欢做风筝？&ot;舒曼很好奇，谁都知道做风筝可是细活儿，一向粗枝大叶的他，居然会沉得下心来倒腾那些个花、鸟、虫、鱼、人物脸谱？杜长风一笑，他有着特有的明净的额头，眼中恍若冬日的一抹暖阳：&ot;在这里关着，总想自己飞。&ot;他居然笑着说这话。什么也不用再多问，她明白了他。那夜，出院后舒曼搬到卧虎山庄的第一个晚上，杜长风给舒曼讲故事，两人就躺在书房里的沙发上，清茶袅袅，还有罗妈做的酸甜可口的枣糕，夜即便漫长，却悠然自得不似在人间。舒曼指着墙上的一幅京剧人物形象的水墨画问他：&ot;那是什么，那女的怎么挥了把剑？&ot;&ot;霸王别姬。&ot;杜长风让她把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揉着她额头的碎发说，&ot;你看过这出戏吗？&ot;舒曼摇头，&ot;我不懂京剧，但我爸喜欢听。&ot;&ot;我也喜欢，我还会唱呢。&ot;&ot;真的？！&ot;舒曼一下坐起来，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ot;gān吗这么吃惊？虽然我在疯人院被关过五年，可是，院里可是藏龙卧虎啊，这水墨画就是我跟一个老伯学的，他疯了三十多年，却画得一手好画；还有做风筝、唱京剧、捏泥人、篆刻等等，都是我跟疯子们学的，可以这么说吧，十八般武艺，我不说样样jg通，起码八九不离十。&ot;他说着又重拉她躺下。舒曼还是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ot;大叔，你真的什么都会啊？&ot;他笑，眼底的哀伤转瞬即逝：&ot;不然怎样呢？长年关在这里，总要有些东西打发时间吧，否则我会真的疯掉。我一直努力地学这学那，就是害怕有一天真的会疯掉……&ot;说到这，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腻腻的，像融化了的巧克力，滑滑的、腻腻的，&ot;现在，你就在我的身边，你就好比我的一个风筝，无论如何，你不能自己飞了，懂吗？&ot;这么说着，他的手揽住了她的肩，那一双深邃的目光，仿佛火山，渗出滚烫的岩浆来，几乎要将一切都摧枯拉朽焚烧殆尽。&ot;山姆大叔！&ot;舒曼吃力地将自己从柔qg的陷阱里拉出来，故意愤愤的说，&ot;我是你的风筝？那你把我当什么，玩物？&ot;杜长风捏了把她的脸蛋：&ot;那你把我当玩物吧。&ot;舒曼生日这天，杜长风jiāo代下去，务必隆重。所以山庄提前两天就忙起来了，老梁乐滋滋地跑前跑后，打点一切。早上舒曼起得很迟，醒来枕畔空空，推开房间的窗户，一眼就看到杜长风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低着头，拿着把小刀，不知道在削什么，聚jg会神，很投入。有风轻软地chui过，碎金子般的阳光透过石榴树叶的fèng隙，轻盈地落在杜长风的头上和肩上，那一瞬间，舒曼有些沉沉地迷醉，心也变得轻盈起来，仿佛黑暗的峡谷陡然照进明媚的光亮，是她没有见过的那种光亮，即便是林然都没有给过她那种光亮，她清晰地嗅到了爱qg的芬芳……&ot;喂，你这么看着我gān什么？&ot;杜长风抬头发现舒曼在看他，笑眯眯地问，&ot;你犯什么傻呢，是不是觉得我很帅？&ot;&ot;你呢，在gān吗？&ot;舒曼趴在窗台上问他。&ot;在做风筝。&ot;&ot;是给我做吗？&ot;&ot;你猜呢？&ot;&ot;什么风筝？&ot;&ot;先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ot;&ot;我可以学吗？&ot;&ot;不行，你的手那么细，会划伤的。&ot;&ot;别把我看得那么娇贵，我小时候在乡下，什么粗活都gān过。&ot;&ot;宝贝，做风筝可不是粗活。&ot;&ot;……&ot;舒曼就喜欢他这模样，卸下忧虑和包袱，他就是个单纯的大孩子，心思细密，温暖和善。舒曼不由得想起韦明伦跟她说过的话，问：&ot;韦明伦会不会来啊，他说过要带齐菲来的。&ot;&ot;他敢不来。&ot;杜长风哼了声。&ot;你就是这样，人家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连句感激的话都没有，学校是你们两个建的，可是你啥事也没做……&ot;杜长风答了句：&ot;谁让他jiāo友不慎的。&ot;&ot;你还知道我jiāo友不慎啊。&ot;韦明伦恰恰就听到这句话，牵着齐菲走进院子，&ot;难得你良心发现。&ot;杜长风邪邪地笑。舒曼高兴得大叫：&ot;哇，明伦你们来了！&ot;说着连忙奔下楼，杜长风忍不住喊：&ot;你慢点，才动完手术！&ot;四个人坐到院子里的海棠树下纳凉。舒曼问韦明伦：&ot;学校那边怎么样？&ot;&ot;挺好的，学生们挺惦记你们两口子。&ot;一句&ot;两口子&ot;让杜长风脸上笑开了花，韦明伦上下打量他：&ot;气色不错啊，这地方与世隔绝，杨过小龙女也不过如此，神仙眷侣啊……&ot;舒曼连连点头：&ot;唔，我也有神雕侠侣的感觉。&ot;杜长风斜她一眼：&ot;你拉倒吧，休想让我叫你姑姑。&ot;韦明伦大笑，坐他旁边小鸟依人的齐菲也&ot;咯咯&ot;地笑起来，齐菲是那种典型的露珠女孩，清新可人，到底是年轻，笑起来眼睛都发亮。韦明伦很宠她，看她的眼神比蜜糖还黏糊，舒曼忍不住说：&ot;你们俩什么时候把事办了？多称的一对啊。&ot;韦明伦装糊涂：&ot;什么事？如果是领证，我们暂时还没有，如果是……那事儿……&ot;&ot;肯定早办了，我知道。&ot;杜长风知根知底。&ot;讨厌！&ot;齐菲娇嗔地捶了韦明伦一拳。果然是甜得腻人！杜长风扫了一眼舒曼：&ot;学着点吧，瞧人家菲菲多温柔……&ot;舒曼正yu顶他几句，门口又走进两人，是舒隶和林希，都提着礼物，笑吟吟的，抖落一身阳光。山庄一下就热闹起来。接着杜长风的一帮狐朋狗友也陆续来报到，老梁早已备好酒席，在山庄里连开了好几桌。一直闹到晚上，舒隶给舒曼检查手术恢复的qg况，杜长风邀林希到瞭望塔上看星星。兄弟俩一前一后攀上高塔，杜长风还好，林希爬到塔顶的时候气都喘不上来了，杜长风不免笑他：&ot;你自己设计的塔，自己都爬不上来，丢不丢人你。&ot;林希喘着气说：&ot;可不是，我当初gān吗要设计这么高啊……&ot;兄弟俩终于到达塔顶，倚着大理石围栏chui风，俯瞰群林，但见墨黑的天幕下，远处闪烁着的是城市的灯火，那么遥远，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脚下是夜色下的枫树林，明镜似的湖面上映着满天的星光，除了虫鸣，四下里寂静无声。杜长风掏出烟盒，递根烟给林希。&ot;啪&ot;的一声，杜长风点亮打火机，先自己点燃烟，然后给林希点。兄弟俩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彼此的脸了。相视一笑，林希转过脸看远处，他其实很少抽烟，做医生的都知道尼古丁会致癌，但最近他的烟瘾也逐渐上来了，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独处的时候，他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他需要麻痹，否则他很怕自己活不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