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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齐鹏眸色一沉，没有马上回答。

  在过来之前，他和赵医生有过非常长时间的沟通，一方面是为了详细解释这次治疗的过程和风险，另一方面，其实是赵医生在说服他相信，齐程在一年前已经完全恶化，并且有了自虐自杀倾向，不再适合独居。

  &1dquo;久病成医，齐程智商很高，和他相关的治疗方案，他应该全都知道了，而且也很清楚每个阶段他可能会有的应激反应。”赵医生说的非常无奈，&1dquo;上一次他因为摄像头问题病，醒来还能看到迟稚涵的那个瞬间，应该就知道我接下来会选择什么方案了。”

  &1dquo;你也知道，实景脱敏治疗让齐程这样的患者知道过程后，疗效几乎为零，所以这一个月，我们一直都只在第一个放松阶段徘徊。”赵医生把齐程这几个月的心理评估报告贴在白板上一字排开，&1dquo;但是结果出乎意料，齐程上个月的评估报告仍然是高危，这个月却已经有了明显回落，最大的回落值就是他的自杀倾向。”

  &1dquo;这一个月的放松阶段，并没有对他的社交恐惧症有任何明显的治疗效果，但是迟稚涵这个人，让他压下了自杀倾向。”赵医生拍了拍白板，&1dquo;迟稚涵身上，有齐程觉得可以帮忙的地方，所以他推迟了自己的自杀时间。”

  齐鹏已经不太记得他当时的心情，齐程的评估报告有自杀倾向这件事是从七个月前开始的，没有任何预兆，这几个月来每况愈下，上个月，评估报告中他对人世间的留恋度几乎为零。

  他自己也是做科学研究的，知道赵医生给齐程用的评估量表经过了多少次采样有多全面，出错的概率接近零。

  他们的治疗重点，早就从社交恐惧症转到了抑郁症，只是这件事，一直只有他和赵医生两个人知道。瞒着年迈的爷爷，瞒着行事冲动的爸爸，也瞒着为了齐家扛下所有生意重担的齐宁。

  久病未愈的社交恐惧症，越来越严重的抑郁症，自杀一直是最后终点。这一点，齐家人都知道，只是大家都不想去相信。

  齐宁怀孕这件事，推迟了齐程的自杀时间，他又想方设法的让齐程开了的漫画，为了不是想让他成为漫画家，而是想要给治疗再多一点时间。

  然后，就像老天爷并不想让人彻底绝望一样，一个美食漫画，招来了一个迟稚涵。

  &1dquo;齐程仍然拒绝治愈么？”这是他每一次见到赵医生都会问的问题。

  &1dquo;病的时候，他是渴望治愈的，但是平静的时候，他并不想治愈。”赵医生的答案已经很久都没有变过，&1dquo;他已经独居十年，习惯是最有安全感的东西，我们现在连找到让他活着的理由都很难，更何况是让他踏出大门。”

  &1dquo;这次脱敏治疗，是我的能力能想到的最后机会了。”赵医生在分别的时候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无力，&1dquo;他的社恐证仍然存在，所以哪怕知道过程，身体仍然会产生应激反应，用合同留着迟稚涵一年，我们要做的，是要现齐程想帮迟稚涵什么忙。”

  &1dquo;在自杀之前不想留下遗憾，是救齐程的唯一方法了。”

  &1dquo;另外，如果再没有好转，我就需要把齐程的真实病情告诉你爸爸了。”

  那也就意味着，为了救齐程，这么多年来的保守治疗宣告失败，齐程，最后会被送往美国进行临床治疗。

  他对赵医生这个治疗方案是一直有疑义的，不是因为匪夷所思，而是因为现在的他们重点根本不在齐程的社交恐惧症上。

  围魏救赵，这样的尝试，居然变成了齐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是他的胞弟，他看着长大，小时候的梦想是做个空军的家伙，现在却连活都不想活下去了。

  ***

  齐程住的这半边的洋房装修的时候用了各种明快的颜色，此刻拉上了窗帘，这些颜色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黑黑灰灰的鬼影重重。

  齐鹏长时间的沉默似乎并没有影响到齐程，他仍然缩在他的专属躺椅上，抱着杯子，低着头。

  仿佛刚才那句镇定清晰的提问不是他问出口的样子。

  &1dquo;只要你坚持，留她一辈子并不难。”齐鹏低哑着嗓子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辩驳。

  齐程的呼吸很明显的一窒，手里喝了一半的杯子在他眼里慢慢的变成了沸腾的模样，烫得他手心滋滋作响。

  杯子落地的那一瞬间，齐程终于抬头，眼底带着悲哀。

  &1dquo;哪怕知道结果，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he11ip;&he11ip;”自言自语的语气，在视线里的水雾越来越浓之前，说的几近绝望。

  &1dquo;你病症仍然在，这件事情也仍然会让你焦虑，病是一定的，但是你自己可以控制病的时间。”齐鹏的话听起来像是加了一个劣质扩音器，声音巨大但是模糊。

  被吵得头疼的齐程孩子气的闭上眼，一切归于安静。

  他才不想控制，睡就睡吧。

  最好一直都无法脱敏。

  只是&he11ip;&he11ip;有点饿&he11ip;&he11ip;

  这次陷入自闭症状前，齐程史无前例的疑惑了，为什么&he11ip;&he11ip;会饿&he11ip;&he11ip;

  ***

  对门应该是出事了。

  迟稚涵一整天看着赵医生和齐鹏来来回回进进出出。

  &1dquo;你说他们为什么不直接住在这里，非要在外面搭个帐篷？”拉开窗帘看着两个大男人可怜兮兮的钻进帐篷里，为了保暖把自己裹成熊。

  &1dquo;大概你老板病的时候边上不能有人？”戚晴回答的很认真，一本正经的，&1dquo;比如变身，或者病毒传染什么的。”

  &1dquo;&he11ip;&he11ip;你的智商真的不应该看电视剧了。”迟稚涵很嫌弃。

  &1dquo;你不觉得你的现在的一切经历都透着古怪么？”戚晴反驳，&1dquo;茂密树林里的独幢洋房，永远不会出门的老板，来访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并且绝对不会在房间里过夜。”

  &1dquo;让你放假是在你老板病之前，他们明确的跟你说要放假两天，那就说明，他们对你老板病的时间是有把握的。”戚晴分析完后下了结论，&1dquo;这个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做人体科学实验啊&he11ip;&he11ip;”

  &1dquo;&he11ip;&he11ip;”迟稚涵推了推蓝牙耳机，忽略掉神经的戚晴，端着手里的面粉又走回厨房，&1dquo;你说我要不要礼貌性的问一下老板的情况？”

  她晚上打算多做点面点放冰箱里冻着，万一对门想不出食谱的时候可以直接快的喂饱他。

  &1dquo;你这是礼貌性的问还是真的关心？”戚晴斜着眼睛，嘴里因为含着软糖有些含糊不清，&1dquo;说真的，我真觉得你在这里待一年弄不好会弄出什么禁忌之恋。”

  &1dquo;&he11ip;&he11ip;滚。”迟稚涵简单干脆。

  &1dquo;你自己想想你有多久没有八卦过别人的事情了？”戚晴提醒，&1dquo;你最近给我打电话每三句话就会提一次你老板，什么你老板人很好，你老板不吃猪油，你老板怕冷&he11ip;&he11ip;”

  迟稚涵揉面的手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