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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举例来说,乡试像是超女快男的海选,属于大面积淘汰赛,而会试则相当于全国总决选中的“二十进十”,虽然“强中更有强中手”,其实竞争的激烈程度要低于乡试。
而林煜以十二岁之稚龄夺取江苏省乡试的经魁(第五名),可谓实力不凡,次年的会试中极有可能进士及第。想到这些,贾敏就激动喜悦得不能自持。
虽然自家老爷当年也是十六岁就蟾宫折桂,荣摘探花之桂冠,可是,纵观她娘家贾府里外几百人的簪缨世家,也就是当年东府的老太爷贾敬中过进士,小辈里面有个贾珠中过举人,可惜年纪轻轻就死了。
要是林煜次年去参加会试并考取进士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儿子很可能会留在京城?尽管京中有外祖一家人可以帮忙照看,到底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可叫她怎么放心得下呢?
贾敏知道身为妇人,原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怎么能干预老爷的仕途呢?可是,老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根本没有“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的想法似地,就是呆在这扬州城里不挪窝,今年的考绩那么好,运作运作是很有机会的,偏他就是八风不动,而且,很奇怪的是,朝廷任命地方官,都是年一换,要么往京城调,要么往别的地方迁,这二十年不挪窝就死呆在扬州的,贾敏觉得好像只有她的夫君是如此,很奇怪啊。
不过,现在既然是煜儿要往京城去,不如,索性……索性就叫老爷丢了这头,设法在京中谋个职位罢。
主意打定了,贾敏便于某次饭后,瞅着老爷被一双儿女逗得呵呵笑,心情颇好的时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此这般地进言了一番,总之,儿是娘的宝,她是万般舍不得煜儿孤身在外的。
林如海面沉如水,道:“既如此,煜儿便不参加此次的会试了罢。”
贾敏如被雷劈,说:“那怎么可以?老爷……唉,算了,就当妾身胡说八道,老爷别往心里去。煜儿还是去考吧,若是考取了便令京中的外祖家多看顾一二,想来也能周全。”说着,以帕拭泪。
林如海叹了口气,说:“我说叫煜儿明年不考,原是为他做长远打算。林煜明年不过十三岁,若是真考取了,定是京中奇闻一桩,为人称羡,可是,细想想,除了得些浮名来,于煜儿有何裨益?他十三岁就进入官场,叫那些考了几十年的老吏做何想?恐怕人善意的多,恶意的少,惟愿煜儿如一则笑话所言,‘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才好叫他们面上有些光彩回来!”
贾敏不禁叹服,说:“到底是老爷远见卓识,为煜儿思虑长远,是妾身短见了。”
林如海微微一笑,摸着林煜的头,说:“再者,为父当年既是探花,自是希冀煜儿‘雏凤清于老凤声’,要更进一步,考得状元才好。不过,据为父看来,煜儿而今别说状元了,就是进士也难,才学暂且不论,煜儿那字还得好好练练才行啊。”
林煜只好羞愧地低头,心里大骂这破地方用的什么破毛笔,他真的是尽力了,练了三年,从握笔都握不好开始,到现在能有模有样地龙飞凤舞,花的精力比背那些四书五经多得多了,可是,背书什么的可以叫光脑帮忙,这写字就要全靠自己勤奋练习了。而科考一看文章写得如何,二则看这书法笔力,科考通用馆阁体的字体,拘谨刻板,叫一点基础都没有的林煜练得费劲巴拉地,却只能算是勉强可以看,所以,他这次乡试屈居第五,多半是被这一手字给拖累了。
林如海见林煜略有些不服气的样子,便温言细语地告诉他:“你别小看这一手字,因此终生仕途受累的大有人在。有个笑话,有个举人就是因为字写得不好,一辈子也考不上进士,入不了翰林,他为了泄愤,就叫家里的丫鬟,小厮,乃至劈柴的粗使下人都练这馆阁体,用来嘲笑人家,说:“要说翰林啊,也没啥清贵的,就是凭着一字馆阁体的好字嘛,那么说的话,我家可是一家的翰林!”
听了这话,连黛玉都笑了,说:“既如此,我便不练那梅花小楷了,也练馆阁体去!将来也不负为翰林的嫡妹!”
儿女散后,贾敏先回卧房歇息,林如海则去了书房,公文什么的根本看不进去,勉强看了几页书卷,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将那一个汝窑玛瑙瓶取出,凝视着瓶底的那一行字:“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尤记得当日割断情意,远走江南,并暗暗立誓将永不再回京城,永不再回那人身边时的情景,虽是年少意气,但是,他林如海岂能折了傲骨,落了下乘,与一众后宫妇人争夺一个男人呢?
宁可老死客边,亦不后悔。
亦不思归。
至于煜儿,当然还是要走科考之路,首先是凭着煜儿自己的才学和本事,然后,还要叫旁人挑不出一点错来,所以,宁可叫煜儿晚三年再考。至于那人,纵然没有将前尘往事放下,应该也不会为难煜儿吧?
但是,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林如海此时正揣测的那个人却另有思量。
(新增)
御书房。
皇帝徒昊辰处理了一堆奏折后,站起身来,活动活动酸痛的颈脖。
大內监德高急忙小碎步赶来,手里端着个小托盘,托盘上一个描龙绘凤的黄灿灿的汤盅,恭顺地说:“皇上,这是恬妃娘娘送来的参汤,皇上累了用一点,正好提提神。”
徒昊辰眉毛一皱,说:“大热天,谁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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