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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道,南朝每逢大丧,不折腾病倒数人不算成功,若能折腾死一二孝子贤亲,方是佳话。前前后后,总要折腾三年才罢休。
笼华想不明白,这死后哀荣与死者还有什么关系,活人白白受这罪所为何来。若是孝道,活时尽孝还不够吗?天下最无聊最该焚毁的经典就是诸礼。
笼华正胡思乱想,忽然非雾走过来悄悄说,自家王府家令与邻棚的南平王府属官因祭案摆放起了争执。
各宗室奠棚都有个体面规矩,自西明门起,上位的自然是东宫奠棚,也最开阔,太子、太孙合奠。
挨着的便是金华宫奠棚,仍是亲王规制,十分开阔,只稍小于东宫奠棚,豫章安王遗孀和年幼的豫章嗣王,附奠在主棚。
然后是诸皇子、皇弟辈王爵奠棚。
接下是左右是河东王府、岳阳王府。
晋宁王府奠棚在河东王府奠棚下,路对面是岳阳王府的奠棚。
晋宁王府旁边是皇侄南平王府的奠棚。
诸皇子辈嗣王奠棚后,是各公主府、当阳公府、临城公府奠棚,及其他宗室、勋爵公府奠棚。密密匝匝直排到西篱门。
晋宁王府与南平王府同为郡王府,自然要以长辈为尊。
笼华命非雾传话出去,让自家王府家令相让。
晋宁王府开府两个月,王府属官前后也进了近百人。这些人出身、经历、能力、品性各不相同。
这王府家令陈绍世让笼华印象深刻。
此人记忆力群,过目不忘,善写快文,善算数字,十分能干,只有一样,不善人际。
就笼华观察,他竟也不是不善交际,而是看人变脸。
王府内比他职位高且强于他的,他趋颜奉承,比他职位低且不如他的,他又傲慢无礼,不顾别人非议。
身为王府家令,他对外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派头,笼华虽然不喜他急功近利,跟高踩低,但也颇欣赏他分清里外,聪明进取的劲头。
王府刚立,大事小情,千头万绪,正是用能人之时,做上位的自然要识人用人,容人瑕衅。
足等了一个时辰,终见灵柩仪仗赫赫扬扬,银山霜龙一般,逶迤压地而来。
见到宣贵妃移柩仪仗,左右路祭官爵命妇都出棚躬立路边,家奴打大伞护家主避雨。
只见香幡筒幢如林,金执事如霜兵月将,伞执扇执银装素裹。
宣贵妃灵棺所到之处,左右路祭官爵命妇去伞,在雨中行三拜九叩之礼。
笼华在雨中行礼,礼毕起身时,灵柩已过,只能远远看到身着丧服的众皇子皇孙背影,也辨认不出来哪个是萧黯。
笼华孝服已淋湿,侍妇们忙上前打伞,送上苎麻披风,笼华回身,见衡山侯萧静扶着其祖母南平王太妃刚行礼毕,正立于避水毡上。
笼华对太妃摇摇一礼,太妃点点头,有家奴上来打伞,护祖孙回到棚里。
待宣贵妃移柩仪仗出西篱门,众官爵命妇可返回府邸,奠棚拆撤。
笼华正要蹬车,忽然听到棚那边传来呵斥声,笼华驻足,让非雾去瞧瞧。
非雾折返后,告知笼华,是王府家令陈绍世见衡山侯没有回避,也没有行大礼,萧静正出言训诫他不知礼仪。
非雾让笼华蹬车离去,不要管为好。
笼华心想,萧静或是因早晨两王府属官间纷争,有意寻衅,出言敲打陈绍世。
就算陈绍世真有礼仪不周,衡山侯当众叱责,也未免太不把晋宁王府放在眼里。
陈绍世维护王府利益,若受外家折辱无人过问,岂不是寒了内外属官的心。
笼华走去奠棚边缘争执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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