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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被守护了的慕韶光派人去给解君心回了话,约在第二日早上出。
黎明时分,天还没亮,慕韶光就提来到了那座他前一天到过的山峰。
他还是到了下山那处小路的路口,微风轻轻拂过,月色尚未完全换做晨曦,这个时辰,昨日那些半开的花苞已经绽放成为了完全舒展的花朵,只是这花却出乎人意料的并不美丽。
慕韶光静静地站住了脚。
在他的眼前,无数繁花盛放,花瓣外围是绚丽的红,靠近花心处却是一团团不规则的黑色,配上中间惨白的花蕊,乍一看去,竟和一张张痛苦嘶喊的鬼脸没什么两样。
特别是它们细长的花茎还拼命伸展着在风中招摇,简直让走上这条路的人怀疑,一个不小心就要被这些花给拖进鬼门关里头去。
如此的压抑和诡谲。
“它们的名字,叫相留。”
慕韶光正看得出神,解君心的声音忽然传来。
慕韶光转过身,见解君心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眺望着漫山遍野的花朵,深邃的眼眸中情绪闪烁不定。
在扶疏的树影下,他的侧脸和颈形成了一道非常完美的弧线,让人心中无端泛起雪窖清酒一般的味道。
见到慕韶光转身,解君心便走到了他的身边:“你提早了很久。”
慕韶光说:“我听说你这里的花唯有黎明时分才会绽放,想来看看花开的样子。”
解君心说:“很难看,你失望了吧?”
慕韶光说:“我有点好奇,为什么它们的名字叫相留。”
“因为它们总是喜欢勾住离人,做徒劳的挽留,如果你是上山的话,衣服就绝对不会受到拉扯了,所以得名。”
解君心眼中掠过了一丝淡淡的惆怅:“但这种自以为是的热情,换来的只有厌烦,到头来什么都留不住,所以花灵不甘,久而久之,日渐狰狞,就成了见不得光,只能在日出之前展露内心的鬼花。”
慕韶光向前走了两步,现果然没有像下山时那样被勾住衣服,花枝们被他一碰,就都纷纷弹开了,还真是许来不许走。
慕韶光又退回了方才的位置,走动之间,一朵花被他的衣袖一带,剧烈地晃动起来。
慕韶光觉得它几乎要把脑袋给晃掉了,便伸手去扶。
结果手指尖刚刚碰到那花一点,那朵相留就好像猛然来了精神,一下子不晃了,亲昵地向着慕韶光凑过去,并且竭力张大花瓣,贪婪地试图把慕韶光的整只手都给包入其中。
解君心一把将它打开,那朵相留顿时被弹回进了一丛花中,战战兢兢地合拢了花瓣,连开花都不敢了,好像又是慌张,又是恐惧的样子。
解君心道:“不要给它们甜头,这只是一帮贪得无厌的货色。”
慕韶光莫名其妙,他只是碰了那花一下,也不知道怎么说得上是甜头了,但听解君心的语气,竟好似还有几分冷酷。
他便说:“你在这里种了这么多的相留,但看上去又好像不喜欢它们。”
解君心说:“它们是自己长出来的,我没有让人剪除,权当给自己的警醒。仅此而已。”
慕韶光转头看了解君心一眼,对方的语气一直平平淡淡,他却觉得,这个人的体内似乎也藏着一个充满不甘的灵魂。
他想得到那滴泪,或许应该知道这人缘何而不甘。
“解尊使。”慕韶光说,“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只长了这么一片花吗?”
“嗯?”
“我现你这里的土地十分贫瘠,薄薄一层,下面都是石头,普通的花草扎不下根,扎下去了,也吸收不到养分,当然没办法长。可是相留,是拼了命也要向上去够到自己目标的花,所以留下的是它们。”
慕韶光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只有最执着的花,才会开的如此繁盛,我觉得这样的姿态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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