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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暮蕊的计划（第1页）

一敞玉堂花院，暮蕊坐在花香水影中，正在摆弄着算筹。

玉琪在她身后问：“看了一晚上了，见了有趣的事，还是有趣的人？”

“这些孩子，出乎意料啊。”

“为何要选这种恶劣的天气里上课？”

“百工族承蒙自然恩惠才能拥有力量，得让他们记住，我们不是主宰，芽灵从来都是自己的主人。”

玉琪顿了顿，说：“今年你格外用心。”

那是自然的。有两位暮蕊感兴趣的学徒。一个是绯，百工堂中的叛逆者，离开草木系后三年无所成，却并未被退学；另一个，便是石黛了，一个根本不是百工族的人，不知佑山长留她下来，究竟有何目的。

玉琪问道：“接下来呢？”两人相视一笑。暮蕊说：“还是得辛苦你了。”

院子外面，鸟儿鸣唱在繁华间，日初升。

对于一个总是迷路的人来说，有四个选择：一是不再出门；二是有人领路方才出门；三是出门必带地图；四是，怕什么？迷着迷着便不迷了。

阿达是第四类人。她不会因为容易迷路，就把自己圈在安全区里。她反而在几周的时间里，去了大多数新学徒没去过的地方。不知从何时起，她便从“那个小迷糊”变成了“这位活地图”。新学徒们记不得地方的，总会来问她。她也不厌其烦。

这天，石黛来问她：“阿达，我想去天生社，怎么走？”阿达领她到了码头，又撑船送她去了东

岛。回来的摆渡舟上，便只有阿达一个，以及她的百工灵。

得到了百工灵之后，阿达才知道，原来在入学试之前，初阶百工灵还要经过安憩、唤醒、磨合、无间，这么长的过程，直到与主人一同做出被百工坛认可的作品，才能升为二阶，变为一个小人儿的模样。每只初阶的百工灵，都只是小小的团子，一天十二个时辰他们要睡足最少十个，新学徒们就在那好不容易醒着的两个时辰里，训练百工灵的能力。

舟上一人一灵，水天一色之间只闻击浆声，这样美啊——但达之灵的呼噜毁了一切。她在船的另一头，震天响的呼噜声借着水音传出去，连岸上走着的人都在往这儿瞧。阿达窘到想钻到湖底不出来了。不一会儿，达之灵翻了个身，呼噜声停了。阿达却又担心她出了什么问题，迟疑了一会儿，猫着腰，轻手轻脚凑上去察看。是只很可爱的百工灵啊，阿达想，粉嫩粉嫩的新生，梦里伸个懒腰，却是想撑又撑不长的徒劳。阿达有种从未有过的心悸，在最深处挠着痒痒。

阿达屏气凝神划着桨，连击浆的声音都不敢大，生怕吵醒了达之灵。到了岸边，阿达发愁，是坐在这里等她醒呢，还是把她放回肩上继续睡呢？

“别醒啊，千万别醒啊。”阿达对着达之灵祈祷。

“别人都盼着自己的百工灵能少睡点儿，为什么你会祈祷她不要醒？”

“我没有。”阿达直觉先反驳，再回头看，问话的是在岸边等船的玉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