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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也觉得有点离谱,想了想说:“我可能看花眼了……”
许辉这时划了根火柴,微弱的光随时都会灭。这才看清武文和林春身上也是破破烂烂的,比他们好不到哪去。顾国泰见了武文就激动着嚷嚷:“你他妈怎么也被困里面了?!”
武文把前因后果总结了一下,叹气道:“你不是去找许辉了吗,我见你老不回来就想去看看,”他指了指林春:“他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非要跟着我一起去,我就让大甲和二甲在那等着,谁知道…他妈的!不知道哪个孙子又使坏,差点没把老子给活埋了!”
顾国泰听完便问:“大甲二甲出去了吗?那些工人呢?”
武文摇摇头:“应该是出去了,从我跟这小子在煤灰里扒拉出来到现在,除了你俩没见到其他人。”
顾国泰爆了几句粗口,力气用完了,有点泄气:“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儿!”他指指武文身上的衣服:“扒下来,烧着了照路。”
武文二话不说扒外套,许辉接过林春递过来的半截钢筋棍,将外套缠在上面。顾国泰划亮火柴点上,矿井里总算见到点光。武文这才看清顾国泰的情况,他手上的伤口已经发炎感染了,肿的老高,身上到处是继小的伤痕,他什么也没说。
林春借着光偷偷瞄许辉,见他手腕那儿正往外渗血,担心道:“辉子,你这里怎么了?”
许辉看了林春一眼,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总之这朋友他交定了,林春值得交。他摇摇头,语气轻淡:“不小心划了一下,已经没事了。”
……
林春点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见许辉没事他就放心了。林春扯着武文蹭到许辉身边,借着闪烁不定的火光瞅许辉的脸。许辉不自然地伸手摸摸脸,笑了笑:“怎么了?哪不对?”
林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有点脏…全是煤灰。”
武文十分不屑林春这熊样,故意装清嗓子咳嗽了声,顾国泰脸色更差,如果他手好好的,肯定要挠墙。许辉没再理林春,他瞧了眼武文问:“你们打哪边过来的?”
武文抬抬下巴往身后偏左的地方比划了一下,说:“别费心了,那边也没路。”
顾国泰倒正儿八经地想了一会,他从许辉手里夺过那半截钢筋棍往前照了照,这才发现前面没路了。钢筋棍传热快,手握着的地方火烫火烫的,顾国泰想发火把许辉骂一顿,傻逼啊,这么烫还没事人似的拿着!顾国泰挨个打量一遍身边的人,这才说:“接着往前走呗,总不能在这打转儿。”
武文没意见,答应的倍痛快:“行啊,走呗。”
林春正低着头解他和武文手上的皮带,武文搭拉着眼皮一声不吭的看着,心说:这货准缺心眼儿吧,一股甩劲儿。呃,甩就是二五的意思。
武文捆的挺结实,林春费了好大劲儿才解开,然后把皮带缠巴缠巴系到那半截钢筋棍上了。武文活动着酸疼的手腕站在一旁说风凉话:“哟,才跟大爷我捆了一会,就沾了不少聪明劲儿,行啊小王八羔子。”
林春自由了立马钻到许辉身后,伸着脖子朝武文说:“整天大爷大爷的,你大爷真多。”
顾国泰看到林春挨许辉这么近,身上跟长了身虱子似的不舒服,不冷不热地说了句:“羡慕啊,让他借你几个大爷得了。看你这样儿,有大爷吗你?”
武文麻利接住话茬:“没有的话我客串,不收你钱。”
顾国泰身上破破烂烂的,脸上沾了煤灰跟黑锅底似的,一瞪眼还真挺凶神恶煞。林春又是个不会瞧眼色的,人正拉着许辉的手腕看呢,满脸关切,恨不得这口子是伤在自己身上。
许辉觉得这气氛挺尴尬,他从林春手里抽回手腕抄到裤兜里说:“走吧,这火撑不了多长时间。”他说完带头往前走,林春紧跟着许辉,顾国泰和武文并排跟在后面。
林春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他心里挺害怕的,见了许辉才稍微放松了些。这一放松不要紧,话就跟着多了起来,问这又问那的。许辉虽然回答的短,但有问必答。两个人倒真有说有笑起来,顾国泰在后面气的牙根痒痒,又插不上一句话,只能把这闷气咽回肚子里。
“辉子,饿吗?”林春问。
“饿。”许辉回答。
“那你等着,我跟着那负责人拿水去的时候偷偷顺的。”林春在裤子口袋里摸了好久,才跟献宝似的摸出两块巧克力糖。他剥了一块递给许辉,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能救命,许辉不知道该拿不该拿。林春使劲往他手里塞:“拿着,我留了好久呢,估摸着万一碰到你,没舍得吃。”
许辉接过林春递来的糖,转手把他塞到林春嘴里,林春反应慢了好几拍,愣乎乎地好大会才尝出巧克力糖的香甜味。林春把手里没剥的递给许辉,傻笑着说:“给。”
许辉爽快地接过来,吃了。
武文看这一幕看的眼睛都直了,佯装抽泣道:“顾国泰,我好感动。”
顾国泰:“……你眼睛被鸡叨了!”
“如果大甲在,一定会说:天啊我又相信爱情了,么么哒。”武文模仿的惟妙惟肖,但搁顾国泰那跟火上浇油没啥区别。
顾国泰冷笑一声:“患难见真情这话说的真好,咱们就是背景儿,给人搭戏的。谁他妈的以后再鄙视电影里跑龙套的,就是孙子!”
许辉脸上的表情一僵,嘴里的巧克力糖泛着酸味。蓦然又想到初中时代看的历史书,中、国历史爱把人分成极端的两面:忠奸,善恶。可那些有名的奸臣,真有那么不堪?未必。所有人事都有自己的因缘际会,那叫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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