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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满脸的冷嘲:“瞧你那副蠢样儿,只可惜这会儿没有镜子!那小姑娘千真万确就是顾四小姐,你爱信不信!”
说完换了笑脸,坐到慕衍身边道:“爷,我这些日子想来想去,您年纪也不小了,就算皇……就算太太与大姨娘再不愿意您成亲生子,至多两三年,您再不成亲,不说老爷,就说家里那些管事们,也定会看不过去,给太太和大姨娘压力的,届时万一她们随便塞给你个歪瓜裂枣可如何是好,那可是您一辈子的大事儿,将来如果您顺利接掌了家业,您是可以不承认那位奶奶,旁人说起来,她到底是您的原配嫡妻,终究不美。所以我的意思,您反正都要娶的,何不自己挑个厉害的来娶了,以顾四小姐的心狠手辣,指不定太太与大姨娘都不是她的对手呢,那您可就真是捡到宝了!”
见慕衍一脸的喜怒莫辨,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心里不免有些突突的,只得看向季东亭道:“你还愣着做什么,也劝劝爷啊,那可是爷一辈子的大事儿!”
本以为季东亭定要先与他拌几句嘴,损他几句的,不想他这次倒是破天荒的配合:“是啊爷,那可是您一辈子的大事儿,与其到时候被塞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歪瓜裂枣过来,您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自己选一个呢。那位顾四小姐旁的我们不敢说,但至少我们能肯定,她不会与太太和大姨娘一条心,而且她的家世也足够妙,既不至于让家里那些管事们觉得太低配不上您,又不至于让太太和大姨娘觉得太高,变着法儿也要搅合了……”
“好了!”话没说完,慕衍已沉声开了口:“你们两个胡闹了这么一会儿,也该够了,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时辰也不早了,回去罢!”说完,当先站了起来,大步往门口方向走去。
季东亭就看了冬至一眼,见他脸上除了着急与无奈以外,半点不像有主意的样子,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成日里就知道耍嘴皮子功夫,真到了关键时刻,还得靠他出马!
念头闪过,他已毫不犹豫的拽下腰间的玉佩,用暗劲捏成几块,跃到了他们所在雅间正对着街道那面的窗户前。
所幸顾四小姐的马车才经过他们的窗户底下不远,季东亭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手里的碎玉块对着顾四小姐马车拉车的马便重重弹了出去。
就见那马也不知被砸中了哪里,立时嘶鸣着发起狂来,街道上眨眼间已乱成了一片。
季东亭心里暗道着“成了”的同时,嘴里已夸张的大叫起来:“哎呀,顾四小姐的马车好像惊马了,这可如何是好?那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不知道会给摔成什么样儿呢,就算侥幸摔不了多严重,只怕吓也得吓个够呛!”
慕衍其时已走到雅间的外面了,听得季东亭浮夸到不行的声音,他们几个也算是自小儿一起长大的,他还能不知道季东亭打的什么主意不成?
第一反应便是继续往前走,才懒得理那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但抬出的脚却怎么也落不下去了,顾四小姐那个赶车的侍卫的确是个练家子,可再是练家子,也未必能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控制住受了惊的马,护得顾四小姐的周全,万一顾四小姐真因此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岂非是自己间接害了她?
念头闪过,慕衍的双腿已自有主张的折回了雅间去,也顾不得先斥责季东亭,只狠狠瞪了他一眼,人已跃出窗外,风车电掣般掠向了顾蕴的马车。
彼时顾蕴早已被颠得是七晕八素了,她本来正靠在卷碧的身上打着盹儿,谁知道忽然间就被一阵大力甩了出去,额头撞在了车壁上,当即钻心的痛。
但头痛归头痛,她倒不是很担心,因为她相信刘大的本事,走镖的人一年还能不遇上几次惊马不成?便是她自己,前世出门去别家赴宴时,还曾遇上过一次这样真正的意外呢,何况她身边还坐着刘妈妈,她相信他们夫妇不会让她出事的。
只是让顾蕴没想到的是,刘大在车辕上一连抽了拉车的马好几鞭,大喝了好几声“吁”,都未能让马停下来,他不得不跳到马背上去,双腿用尽全力夹起马肚子来。
然而那马依然嘶鸣着往前面横冲直闯,所到之处,无不引起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孩儿他娘,你瞅着哪处人少些地方开阔些,便护着小姐往下跳,我怕我是控制不住这马了,再拖下去,小姐反倒更危险!”刘大气喘吁吁的声音忽然传进马车里。
顾蕴这才忍不住有些慌了,马车这会儿速度这么快,可刘大却让刘妈妈尽快护着她跳车,可见形式已十分危急了,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偏遇上这样的事儿?看来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赌上一把了!
念头闪过,顾蕴强忍头晕眼花,当机立断吩咐刘大:“那刘大叔,你尽量把车往人少地广的地方赶,刘妈妈,你看我该怎么配合你?”
刘妈妈白着脸道:“小姐只要闭上眼睛,尽量护住自己的头即可。小姐不用怕,我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不要,也一定会护住您周全的。”
顾蕴想起卷碧也在车里,忙又道:“那卷碧该怎么办?”
卷碧立刻颤声道:“小姐不必管我,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出事的。刘妈妈,这地儿就挺合适,你快护着小姐往下跳啊!”
刘妈妈大声应了一句:“那你护好你自己,小姐一脱险,我便回来救你!”抱起顾蕴,一个腾挪,便到了车门前,咬牙欲往下跳。
不想那马因吃痛受惊,越跑越快,刘婆子纵已做好了哪怕自己死也要为顾蕴挣出一条生路来的决心,看着地下一闪而过的路面,依然本能的迟疑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迟疑,马儿不知道又怎么了,竟忽然调转马头,往回跑起来,刘婆子被颠得一个趔趄,猛地往前扑去,等她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再不敢迟疑的护着顾蕴要往下跳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顾蕴不知何时,竟已不在她怀里。
显然,顾蕴被方才马儿猛然转身那一阵大力,给生生甩下了马车去!
刘婆子毛骨悚然,语无伦次的大叫起来:“当家的,糟了,小姐被颠下马车去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简直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呜呜呜呜……”说到后面,已忍不住哭了起来。
彼时顾蕴也忍不住快要哭了,本来有刘妈妈护着她,她还能有一线生机的,谁知道她竟会被先给甩下了车呢,这不是摆明了只剩死路一条吗?
老天爷你母亲的,难道你让我重生,就是为了让我再死一次吗?呸,她就算要死,也不会死在今日!
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顾蕴满心的喜幸,立刻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刘大或是刘妈妈的脸,而是一张清风明月般昳丽的面孔,尤其是一双眼睛,比之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也毫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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