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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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约翰小学的学生牵着手，过马路，各个还穿着夏装，绿色短裤。展扬截住一名小学生，躬身问了路，在树荫中走向他十年前的家。展扬站在街口眺望，街的两旁是食店，杂货店以及海味店，前面挂着红色的吊灯，老板们开始摆出货物，插上标价签，新的一天开始。早餐店开始卖肠粉，糯米鸡，水晶饺。小少容站在街边，小展扬买了个糯米鸡，掰开，露出晶莹的糯米，金色的蛋黄以及香嫩的鸡中翅。小少容咽了下口水，问：&ldo;我要吃肉多的那一半。&rdo;黑胖子小展扬道：&ldo;揍你喔！我出的钱，干嘛给你吃鸡翅。&rdo;他把带蛋黄和嫩肉的吃了，留下一半糯米的给小陆少容，小陆少容捧着荷叶包的糯米，跟在小展扬身后，俩人走去上学。他走过一条街，仰头，墨镜折射出六边形的眩光，两栋楼遥遥相对。左楼栏杆后面，楼中过道里摆着一张小桌子，矮凳，小陆少容趴在桌前写功课，小展扬在另一边喊道：&ldo;功课写好了么？踢球！&rdo;小陆少容喊道：&ldo;没有‐‐你的功课很难，最好拿回去自己写，小心被阿sir罚站。&rdo;展母买完菜回来，听到那句话瞬间变身超级赛亚人，吼道：&ldo;陆少容！不许帮扬扬做功课！&rdo;她揪着小展扬的耳朵，抓回去教训了。展扬又好气又好笑，小时候整条街没有人敢惹他，也没有人瞧得起没妈的小少容。他俩很自然地凑作堆，一个脾气火爆，一个成天被欺负不吭声。&ldo;去我家写功课拉，你后妈那么凶。&rdo;黑胖不悦道。小陆少容道：&ldo;不行啊，晚回去了没饭吃。&rdo;他们放学回来，站在对街西饼店门口，小陆少容看着店里的糕点流口水，说：&ldo;给我买个葡式蛋挞，我就跟你回家。&rdo;黑胖没好气道：&ldo;没钱，走吧，明天给你买。&rdo;那次回去后，第二天展家就移民了。展扬依稀记得，小陆少容在楼下等了很久，等他去上学，黑胖听到能去美国，兴奋得要死，从阳台上探出头来道：&ldo;我不去了！要移民了！&rdo;小陆少容便自己走了。如今，展家的房子不知道卖了给谁，对楼五层，陆家门口的楼道里还晾着衣服。展扬肚子饿得咕咕响，正想过对街去买早餐，却见到陆少容带着一个小孩下楼来。展扬忙躲到一边，远远张望。陆少容穿一件洁白的衬衣，黑色长裤，衬衣扎在裤腰里，像个中学生。他带着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到早餐店门口买了个糯米鸡，交给那名七岁的小孩，小孩吃了一半，吃不下，陆少容又给他买了盒牛奶，接过他吃剩的糯米鸡，送他上了校车。展扬看了一会，蹙眉，十分疑惑，陆少容这么早出来做什么？陆少容背着个包，把剩下的一半糯米鸡边走边吃完，掏出卡，坐上轻铁。展扬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在另一节车厢上车，遥遥观察陆少容。陆少容起身，给长者让座，笑着说：&ldo;不客气。&rdo;继而抱着轻铁里的竖杆，打起了瞌睡。&ldo;下一站，红勘。&rdo;陆少容从瞌睡中醒来，揉揉眼睛，下了车，徒步走过数个街区，在包里翻出一张卡片，取出身份证，走向一个海上施工台。在上班？展扬一头雾水，什么工作？一回来就找到工作了？日上中天，渐渐热了起来，展扬背脊上满是汗水，现出性感的背脊肌肉曲线，他注意到好几个小女生在玻璃墙后指指点点，便转身进了背后的一家麦当劳，点了杯咖啡，端着托盘坐到靠墙的一侧，观察远处码头工地的人。小女生们叽叽喳喳，道：&ldo;哎呀是他是他……昨天见到了。就是那个帅哥。&rdo;陆少容换好一身潜水服，嘴里咬着通气管，跃下水去。展扬明白了，这里是填海工程的其中一个分队，陆少容一定是找了份水下作业的工作。展扬百无聊赖地等着，他知道这种体力活负荷重，容易疲劳，周期短且伴随各种水下耳鸣并发症，超过三十岁的人便做不了。几个明显是出来玩的小女生嘻嘻哈哈，在隔壁桌一人一杯圣代，等待陆少容出水。展扬看了看腕上的狮子座钻表，时针指向十一点，这也太辛苦了，在水下一呆就是两个小时。远处太阳曝晒，陆少容终于上岸了。一头湿漉漉的碎发在阳光下闪着光泽。他脱下上半身的连体潜水服，让它搭在腰间，坐到一旁开始猛喝水，休息。&ldo;哇‐‐！&rdo;隔壁桌的高中生们等了半天就是等这个，一见陆少容脱衣服，赤裸上身，于是纷纷尖叫起来。展扬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咖啡泼了满手，吼道：&ldo;叫什么叫你们！没家教！&rdo;展扬对那几名女生怒目而视。&ldo;对面那个大叔怎么了。&rdo;&ldo;好可怕，要不要报警……&rdo;她们交头接耳，对话声传来。展扬：&ldo;……&rdo;服务生来擦桌子，女生们又叫唤道：&ldo;不知道他们中午吃什么……&rdo;有人抱来一个纸箱，潜水员们纷纷去领盒饭，陆少容也领到一个，拆了筷子，笑着坐在路边开始吃。他的笑容充满阳光，仿佛工作过程充满乐趣。吃到一半，又有工人辛苦地搬着机器走过，陆少容便放下盒饭，叼着筷子上前帮忙。过了一会，工地督察过来，走向陆少容，说了句什么，陆少容只能茫然起身，乖乖挨训。&ldo;骂他做什么，太可怜了。&rdo;几名女生唏嘘道。&ldo;估计因为他是新来的吧。&rdo;有人猜测道：&ldo;新人都不容易。&rdo;展扬看了一会，督察又朝码头上指了指，陆少容只得穿好潜水服，取来通气管，再次下水。&ldo;他明明不是负责那里耶！&rdo;一女生道：&ldo;刚才是另外一个人。&rdo;她们好奇地扒到墙前眺望，看到陆少容的盒饭还放在一旁。&ldo;哎呀，被收走了！怎么这样！&rdo;清扫垃圾的工人过来，收拾潜水员们吃过的午餐盒，把陆少容吃到一半的饭也扔进黑色口袋里。五分钟后，陆少容再出水时，找不到他的盒饭了，只得在一旁蹲着。展扬刚要起身，一名女生道：&ldo;快快快，去买个鱼柳包给帅哥！&rdo;她们互相打闹，最后一个女孩笑着起身，买了个麦当劳里的汉堡包，姗姗推门出去，走向陆少容。她脸红红，到码头前去，把纸袋递给陆少容，后者连忙推辞，她又指向麦当劳，说了句什么，展扬忙起身躲到盆栽后，陆少容没有朝这边看，只朝她笑着说了一会，露出洁白的牙齿。午后，少容吃了那个鱼柳包，休息半小时，消化完后再次下水。展扬算了算时间，他在水下呆了快五个小时，天天这样会死人的。他按了手机，朝劳工署咨询这项工作的长度，得到的回答是短工，七天为限，方松了口气。三点后，陆少容换上干净的衬衣，朝麦当劳走来，展扬把座位挪到另一头，坐在盆栽槽后，续了第六杯咖啡。陆少容笑道：&ldo;不用上课么？在麦当劳里坐了一天？&rdo;他的语气明显是个自来熟，展扬哭笑不得，对刚认识的人也能这么友善。她们叽叽喳喳，好奇询问陆少容的电话和工作，陆少容扛不住热情，道：&ldo;我请你们吃东西。&rdo;她们答道：&ldo;好啊‐‐&rdo;陆少容掏出钱包，买了不少吃的，展扬第一个念头就是骂他弱智。别人请他吃个十来块钱的鱼柳包，他买了七八十元的东西回请那几个花痴！陆少容笑道：&ldo;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先回去了。&rdo;&ldo;别这样嘛‐‐&rdo;&ldo;扫兴‐‐&rdo;陆少容尴尬道：&ldo;我还要去接弟弟放学，去晚了他要哭，改天再聊，明天你们不能跷课，认真念书，不要当飞女喔！&rdo;他不好意思地走了。展扬叹了口气，起身，那几个女生还在讨论陆少容。陆少容离开麦当劳，在水下泡了一天，潜水眼镜在眼眶上印了个红红的，滑稽的框。他对着轻铁的玻璃门揉来揉去，把印痕揉淡点。下午五点，回到元朗，等校车来，接了那后妈生的弟弟，弟弟问他：&ldo;你眼睛怎么这样。&rdo;陆少容帮他背了沉甸甸的书包，笑道：&ldo;和朋友游泳游一天。&rdo;小孩道：&ldo;这么喜欢游泳。&rdo;陆少容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六点，他回到父亲和后妈的家。陆父和后妈摆好桌上的菜，正等着他吃饭，陆少容午饭都没吃饱，流口水：&ldo;可以吃了吗，我饿死了。&rdo;陆父笑道：&ldo;就等你呢。&rdo;他开了两罐冰啤酒，父子一人一罐，问道：&ldo;去哪里玩了？&rdo;陆少容道：&ldo;去看朋友了，不用开了，我不喝。&rdo;陆父坚持道：&ldo;喝点喝点，很久没和你一起喝酒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