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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凌雪忙喜滋滋将衣服抱过去,又见他身上还穿着旧时外袍,便犹豫了一下道:“得将外袍脱下来才好,这件是夏日里穿的薄外袍,里面套不得衣服的!”
这些日子来,沈凌雪每日帮他施针,都是要将上衣除尽的,所以倒没有觉得有多尴尬,反倒是赵北熙原本只习惯了在施针时脱去上衣,如今日这般在她面前直接脱掉衣服倒也是头一遭。
他不由耳尖微微发红,一直低垂着头,沈凌雪却眼尖早就看见了,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赵北熙伸手想接过袍子自己穿,沈凌雪却想搏一搏他的好感,非要帮他穿不可,赵北熙只得作罢,无奈看着眼前身材娇小的女子在他的腋下钻来钻去,忙碌着帮他试新衣。
她的袖口偶尔会拂到他身上,弄得他皮肤痒酥酥的,这痒一点点蔓延到他的心里,让他差点忘记了自己为何要生气。
直到女子帮他系腰带时,将腰带从后面穿过他的腰身,双手环住他的腰,脸几乎要贴在他胸口上。
赵北熙垂下眸子,鼻端嗅到她发间的阵阵清香,感觉心里似乎也一发不可收拾地痒了起来,他不由自主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乌发,手伸到半空却猛然僵住了,目光直直看向她发髻间插着的那支陌生的梅花簪。
赵北熙眸底顿时浮上一片阴云,他突然感觉心情有些莫名烦躁,遂向后退开一步,面无表情道:“不用试了!”
然后便将袍子脱下来随手扔到了椅子上,却没注意到一旁女子愕然的表情。
沈凌雪不知他为何会突然生气,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见他拿起旧袍子到屏风后穿好,出来后也并未再看她一眼便径直出门去了。
弄得沈凌雪一头雾水,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
她虽满心疑惑,但仍细心将他的衣袍收拾好放入柜中,又把杏仁酥装进盘子里,收拾妥当后便在屋里来回踱步,想等他回来问清楚,到底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天色渐黑,还是没见到赵北熙的影子。
沈凌雪实在饿得受不住,便吃了几块点心,又坐在书案旁翻了一会儿赵北熙正看的书籍,看着看着,一阵困意袭来便有些睁不开眼了,她想顺势伏在案上打一会儿盹,可是没想到很快就睡熟了。
夜色寂寥,赵北熙负手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子,直到月华初上,也不见沈凌雪从他屋子里出来,他无奈只得朝屋里走去。
推开屋门,一抬眸便看见正伏在自己案上酣睡的女子,不觉蹙了蹙眉头。
他缓缓走近书案旁,见沈凌雪伏案睡得正香,一双平日里灵动妩媚的大眼睛此时微微阖上,纤长的睫毛仿佛两把刷子一般,随着她的呼吸缓缓颤动着。
女子肤色冷白,皮肤细腻嫩滑,仿佛吹弹可破一般,她的樱唇微微张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伏案的缘故,嘴角下的书本上,竟然有一大块被洇湿的水渍。
赵北熙嫌弃地看着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将她唤醒。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到那根梅花形状的银簪上,那簪子就仿佛是一根针般深深刺入他的眼中。
赵北熙眉头拧得更紧了些,他伸出手想将那簪子取下来,但手伸到半空中又缩了回去。
她戴着谁送的簪子又与他有何干系?
他寻不到解药,早已时日无多,如今虽有她的银针吊命,但总不能栓着她为自己施一辈子的针,何况若是自己与她成亲,那她的后果便跟自己一样,还不如……
赵北熙垂下眸子陷入沉思,窗扇半开着,一阵凉风悄悄从缝中溜进来,将烛火也吹得摇曳起来,更显得他神色有些飘忽不定。
他抬手将窗扇轻轻关好,无奈摇头叹口气,然后缓缓将她抱起放到了自己的床榻上,又替她将鞋子脱下,把帘帐放好,转身便出去了。
夜半时分,沈凌雪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愣怔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躺在熟悉的床榻上,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猛然坐起身子,掀开帘子朝外看了看,发现自己竟是睡在赵北熙的床榻上,但自己究竟是何时睡在他的床榻上的,她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兀自懊恼了一会儿,她便准备赶快下床去自己房间,谁知此时竟听见门外响起敲门声。
沈凌雪心中一惊,来不及细细思考,下意识赶紧连头一起缩进了被窝里。
只听见“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随后有人走了进来,那人在床榻边停住脚步。
沈凌雪心中紧张,不由将被角死死攥住,只听那人轻声道:“主子,您睡着了吗?”
何一站在床前,透过帘帐,隐隐约约看见被衾中有人,便以为是自己主子在睡觉。
因往日里何一常常半夜来找赵北熙,他怕影响主子休息,都是敲敲门便自行进来,然后站在床榻前禀报事情的。
今日也不例外,他只问了一句便捡门派里重要的事情说了一两件,最后又道:“主子,属下今日将那解药找来了,主子可要试试?”
他不等回答,又垂头丧气道:“眼看再这样下去,主子的毒要是再发作可就完蛋了啊……”
他话音未落,立刻发觉自己说得不妥,忙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嘴:“属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何一!”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随后门被打开一条缝,露出赵北熙阴沉的脸。
“……主……主子?……”
何一顿时吓得面色苍白,他指了指床榻,结结巴巴道:“……那……那这又是谁?”
赵北熙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走到床榻边,一把掀开帘子,只见里面的女子双眼紧闭,呼吸匀称,俨然还在酣睡中,他缓缓松了口气,放下帘帐,低声对目瞪口呆的何一道:“去东厢房再说!”
待俩人走后,帘帐后的沈凌雪才缓缓睁开眼,她后背早已是濡湿一片。她知道自己今夜怕是不能回自己房里去了,只能在此处先将就一夜罢了。
方才何一说的话她不是很懂,只大概听见了“主子”,还有什么“门派”,感觉好像是上一世在宫中看话本子时曾经看到过的。
但是何一方才说北熙身上的毒不能再拖了,她倒是有些认同的。
这一夜,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再也没有睡着过。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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