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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袁玖扇子往手心一敲,“我就喜欢你这样的!”随即装模作样地揉了揉高挺的肚子,“既然做了这个打扮,还是起来走几步,学得像些,某些人才高兴不是?”他有意无意地瞥了瞥曹老汉和孟散,故作艰难地扶桌站起来,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拖着肚子,迈着有些蹒跚的八字步,神态动作,还真是惟妙惟肖。后来孟散实在受不住了,叹息道:“公子,玩乐要适可而止,我们还有正事。”新蒸笼新包子袁玖要去隔壁找凌中南,看他怎么打算。孟散不想去,因为一见凌中南就会勾起些尴尬的回忆。可袁玖不同意,说我跟他公事会面,不带个人成何体统。孟散只好硬着头皮去了。结果与他预计的差不多,袁玖顶着一贯的无辜笑脸,凌中南一脸严肃不出好气。心里憋着劲儿,要他合作万万不可能。袁玖倒不是非要合作,而是不搞清楚对方的态度,会很容易授人以柄。离开凌中南的院子,孟散默默看着正敲扇子思考的袁玖,想到他做事的周密细致和人前从容不惊,总觉得有这样一位教主很令人骄傲、很令人安慰。只不过……如果他正跟你搞暧昧,那就无论如何也安慰不起来了。来到地下密所,洛阳分舵的人也到了。洛阳舵主面露喜色,“教主,我们已经盯上了齐江天,按教主的吩咐,盯得不是很紧,因此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来过郁宅。”“好,”袁玖点点头,“方才本座与凌中南通过气,他无意合作,我们尽管继续查我们的。你们可知道,像齐江天这样的人,引蛇出洞的最佳方法是什么?”袁玖笑起来,众人面面相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当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就要有人倒霉了。果然见袁玖手腕一转打开扇子,笑意更胜,“他一个人,而我们人多,派三个人一同盯他,每四个时辰一换,这样一来,他无论行走、吃饭、睡觉、上茅厕都不得安生。偏偏我们只是骚扰,不动真格,就如夏夜的蚊子,在你耳边嗡嗡直叫,你却捉不住它。等他躁了烦了,必定露出马脚,失去分寸。到时,只能任我们摆布。”众人皆露豁然之色,虽然袁玖将他们比作蚊子,但不得不说,方法确实高明,比喻也确实贴切。“另外,七月十三已近,我想无论如何,齐江天至少会在郁宅出现一次,所以,务必叫郁宅周围的探子提高警惕,决不能出半点儿岔子。”“教主放心,”洛阳舵主一脸自信,“我教先吃了次亏,就必定不会再让那家伙逍遥。不过,若是我们同古门的人遇上了,要怎么做?”袁玖眯起眼睛,常教和古门的目标是同一块肉,凌中南一定也展开了行动,毕竟他之前毫不留情地蹬了人家,若是在这事上又被自己抢先,凌中南就真要把脸面搁裤腰带里了。也就是说,这回凌中南绝不可能对常教友好相待。“此行目的是捉到齐江天,挡路的,都给本座清了!”袁玖站起来,语气坚决,面色冷硬。光线有些昏暗,越发显得他目光锋利逼人。洛阳分舵的人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跃跃欲试高呼“遵命”。站在阴影里的孟散朝袁玖看去,那张不带笑的面孔让他觉得陌生,但或许,那才是真正的袁玖。喜怒无常……喜怒无常的人能做统领万人的一教之主吗?能做到像袁玖这样小心细致运筹帷幄吗?不过是批个温柔爱笑的外表,可偏偏就有许多人被那外表蒙蔽迷惑。其实最没用的是自己,明知不是真的,却仍是一点点陷了下去。回去的路上,袁玖对孟散道:“我想亲自盯着郁宅。”孟散吃了一惊,“最近派去的人都很能干,教主何必亲自出马?况且教主身体特殊,不妥吧。”“不知为何,我若不亲自去,就总是放心不下,总觉得要出事。至于怀胎,除了每天吐一吐口味变了些,还真没觉得怎么特殊。就这样吧,明日四更我与你一同练功,然后我去郁宅,你在咱们那院里守着,隔壁那位邻居,不得不防。”“练武?教主,您还是……”“行了,”袁玖摆摆手,“我自有分寸。最近太懒,骨头都硬了。”孟散知他是下定决心就谁也劝不动的人,便不再说什么,又陷入沉默。袁玖时不时看孟散几眼,始终觉得怪。从出门到现在,他没主动跟自己说过一句话。袁玖挺矛盾的,虽然孟散不说话时确实比较讨喜,可突然间不说话,明明就是心里有事嘛。心里有事,还总要让别人去猜,就更讨厌了。袁玖说到做到,第二日果然跟孟散一同练武。之前跟曹老汉报备了,也检查过,说胎儿已有三月,算是稳定,控制好时间体力,适当活动活动也好。水寒衣也天天起个大早,到院里看他们练武,备好茶水点心手巾,抽空就问袁玖是不是渴了饿了热了。当然,也会捎带着问下孟散要不要喝水。是以孟散很是不满。不是不满自己被无视,而是不满水寒衣的虚假。或许那不是虚假,但他就是这么觉得。他也想过是自己小心眼,但……但他就是小心眼怎么了?换了谁能不小心眼啊!白天袁玖出去,他要留下来保护这一院子人的安全;晚上袁玖回来,便好兴致地跟水寒衣聊聊这聊聊那,场面养眼得很;临睡前,也会适当地安抚下孟散,让谁都不落空。孟散真的很想说教主啊不如我出去你留下亲自保护你的寒衣不更好吗?反反复复的心情,时而觉得袁玖对他才是真好,时而觉得对谁都一样。最后得出两个结论,第一,他是最笨的那个人;第二,他似乎……是真的……喜欢上了教主。这天孟散终于可以不用留守。袁玖说感觉齐江天快待不住了,所以带他去密所,一起商量商量擒拿齐江天的办法。不得不说,袁玖的直觉很准,可也有一些细小的错漏。而就是这么一疏漏,立刻就出了大事。本以为会对他院中人不利的是凌中南,没想到,偏就是正主齐江天!和孟散刚到密所就有探子来报,说齐江天本来好好走着,突然往人堆里一扎就不见了,等他们再找到人看清楚,才发现他居然跑到了袁玖下榻的小院,劫持了一个年轻书生。袁玖没有冲动,而是听探子说明了整个情况,想了一阵,才决定回去。齐江天居然知道是他,还知道他住的地方,还知道劫持哪个人最有用,实在太奇怪了。“教主!此次必定一番苦战,属下请求易容成教主的模样,会一会齐江天!”挡在面前的孟散,语气坚定,面色坦然,袁玖不由得心生温暖。认真地看着他,随即微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不必,我自有分寸,你跟着就好。”曹老汉又着急又紧张地站在门口,见他们回来,慌忙说明情况,却很是语无伦次。孟散稍微安抚了一下,两人进院一看,齐江天确实做得绝——树上插着把匕首,入木极深,可见其内力深厚。匕首柄上挂着根麻绳,绳子另一头横捆着个人,正是水寒衣。麻绳并不是很结实,随时有可能断了,也有可能立刻被人弄断。下方地面上倒竖一把亮铮铮的大刀,刀尖与水寒衣只有不足一尺的距离。齐江天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一身黑衣,披着黑色大氅。“你就是袁玖?”齐江天站起来,上前走了两步。“不错,”袁玖打开扇子,仍摇得悠闲,目光无意瞥了瞥水寒衣,道:“这是我教与你的事情,搭上不相干的人不太好吧?还是说,你杀人杀上瘾了?”他笑得温和,可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眼中的浓烈的敌意和怒意。“我并不想杀他,这是你逼我的。这样吧,你我打一场,你赢了,要杀要剐我随你便,你若输了,就让你常教永远别来找我麻烦。追追逃逃的把戏,实在没意思。”“是没意思,还是你逃不过?”袁玖轻声反驳,齐江天像是被戳中软肋,面色一变,袁玖又道:“如今你手中有人质,也罢,我答应你。毕竟我身为一教之主,若是连我都胜不了你,我教也确实没脸再找你麻烦。”“你须知道,在我这里,输赢与生死是一个意思。”袁玖怔了一下,随即合上扇子,“好!够爽快!”他将扇子收入袖中,从身后腰带里抽出一根银色长笛,双手握住笛身,向两侧一拔,左手较粗的笛筒套在右手较细的笛筒上,手腕一翻银光一闪,分明是一柄杀气肃然的三尺长剑。剑身细长,薄如蝉翼,幽幽的银光让人不敢直视,好似恍神间便能取人性命。齐江天眼中露出些惊讶,然后很快镇定,也拔出自己的佩剑“无尘”。“今日得见袁教主手中兵器,真乃平生一大幸事。”“过奖。你手上的,也是柄不可多得的好剑。”无尘,顾名思义,出鞘、入鞘、染血、杀人,不惹一丝尘埃。突然,周围传来细小而异样的骚动,孟散警惕地左右看看,心道不好。除了常教的人,另有一小撮人正在向这里靠近,渐成包围之势,如果没猜错,就是古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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