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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施主远道而来,为我送还弟子,这般情谊,不可辜负,”正是坐立不安,想要快些离去,僧法云又开口道,“奈何寺中清贫,无以为报——”
阮慈现下倒是好奇僧法云要如何打发她了,这般人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盛宗来往,通常便是一个许诺,李平彦这样的茂宗弟子来此,则可能是指点功法,或是赠予法器,结下善缘,没想到僧法云口风一转,“只能请小施主用顿斋饭,算是聊表寸心。”
便带阮慈到了膳房,正好也是正午时分,膳房正放饭,众人都是一碗糙米饭,一碟青菜,阮慈吃了一口便吐出来,尴尬道,“弟子从小没吃过人间食物……”
这碗饭居然真的就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糙米饭,丝毫灵气不含,便是山下国度之中的凡人,家境稍微富贵一些,也不会吃这样的米饭。那青菜也是普普通通的一盘青菜,阮慈甚至还能闻到菜腥味儿。
僧法云也并不介意,阮慈不吃,他便把余下米饭倒在自己碗里,青菜也是一般,几口吃完了,和阮慈在膳房门口作别,回房继续修行去了。
众人在恒泽天相识时,都没有说过太多师门中事,便是李平彦,他师门一脉的详情,阮慈也是之后在金波宗内才得相告。但僧秀老家居然是这般境况,实在是再也料想不到,阮慈在大殿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缓过劲来,寻到一名僧人,问得方向,往山下坊市赶去,阮容等人已是先行前去,众人正好在那处会合。
离开山门,未有知客相随,阮慈遁光甚速,不过半刻便到了山脚坊市,她这才注意到,乘坐贝叶法器往上时,那法器飞得很慢,也就和奔马一般速度。看来无垢宗众僧是铁了心要韬光隐晦,连一丝超凡脱俗之处都不愿现于人前了。
这在阮慈看来,已脱离做作,完全是无法理解,她迫切想要找到阮容,和她大大宣泄一番,不过无垢坊市倒是和一般修仙坊市一样,十分热闹,最可笑是坊市门外还有凡人卖菜卖米,还有几个大和尚在那处和凡人讲价。阮慈驻足看了一会,又觉有趣,又觉荒谬,这才追着气势场中的牵引,寻到坊市深处一座茶楼,感觉阮容在三楼召她,便索性从窗边飞入,落在阮容身边,笑道,“容姐,你们叫我好找。”
阮容抓着她的手,笑盈盈道,“慈姑,你瞧谁来了。”
她将身一让,阮慈定睛瞧去,心下极是欢喜,叫道,“谦哥!啊——太子也在呢。”
阮容身前,数名修士都是望来,其中一人隐有病容,眼尾泛黑,敛目合十,一人面如冠玉,含笑颔首,正是南株故人,久别重逢。阮慈一时连无垢宗的鬼把戏都忘了,正要上前叙旧,上首一名少年叫道,“喂,剑使,你可别顾左右而言他,我刚正向你讨教,你意下如何,战是不战?”
阮慈瞪去一眼,见那少年也是筑基后期修为,知道他是护道,便是冷笑道,“你是护道之人,我也是护道之人,你冲我姐姐发什么疯?你要讨教,先来讨教过我,再和我姐姐打。”
那少年将她打量几眼,道,“哦,我听说上清紫虚天出了个疯婆子,为了一只筑基灵兽,把下宗一脉都给杀了,看来便是你了,哼,你修为倒是催得挺快,就不知坏了多少潜力,你这样的短命鬼,我和你有什么好打的?”
阮慈修为提升得这样快,在外人看来自然是剑使羽翼,为了护道不得已而为之,她听了也是不怒反笑,反唇相讥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说这么多做什么?命再短也活得比你长,你有本事便和我一战,我必杀你。”
她说这话自有底气在,那少年也被她逼得滞了一滞,不由请示望向身旁女子,那女子微笑着对他摇摇头,还未说话,阮容已是将阮慈按下,起身款款道,“这位师姐,既然有意称量我的修为,又何须婉转请托,令他人出头?这非名门所为,师姐想要和我较量,小妹自当奉陪。”
她对那女子做了个手势,女子微微思忖片刻,也是欣然起身,拔出一柄匕首,笑道,“刀剑无眼,师妹可要小心了。”
此女修为亦是筑基后期,以阮容此时修为,只怕很难胜过她,阮慈有些着急,心道,“这怕是容姐生平第一次正经斗法,且看她怎么应对吧。唉,此地已是无垢宗地盘,门内洞天神念也很难覆盖,若是出了事可就不好了。”
但见阮容面上含笑,似乎智珠在握,也就略略定下心来,退到一旁,随二女一道飞出茶楼,往坊市之外行去,一场斗法,竟是这般便已撮合而成。路上阮慈望了齐月婴几眼,齐月婴亦是会意,传声说道,“这是放鹤堂此行护道,她也不过是被推出来的第一枚棋子。”
放鹤堂亦是盛宗,阮慈微微点头,已知这一行绝难善了,而且这一战便是赢了,也未必就好,就不知阮容是会故意示弱,还是做别的打算了。
第138章剑使之能
无垢宗到底是盛宗底子,纵使山门极为古怪,但护山大阵占地不小,从坊市往外,隐约可见道路阡陌,想来这大阵远处可以通往凡人国度,倒是上下浑然一体,不似上清门、金波宗,山门、坊市、凡人国度是分作三处。众人轻易便是寻了一处无人山头,落了下来,齐月婴道,“我等修道人切磋,总不能任意妄为,便以此山为界,若是殃及山外生灵,便算是输了。”
她伸手一指,山中顿时鸟鸣兽吼,不知多少无知鸟兽被她摄了出来,往灵兽袋中而去,这灵兽袋乃是以灵力量度,这些凡间走兽,便是装多少都不以为意。
她是金丹修士,修为应当是在场诸客中最高,众人自然不会反对,放鹤堂那女修士也是笑道,“没想到上清门下如此心慈手软,考虑得这么周到,倒不似平日作风。”
她瞧了阮慈一眼,似乎是在讥刺她在金波宗内所为,阮慈心中却是一动,暗忖道,“月娘果然心思细密,她知道我在绿玉明堂因英英闹出的不快,便先把鸟兽驱走。”
阮容仿佛也想到这点,美目将阮慈看了一看,有些笑意,拔剑跃上半空,笑道,“请明道友赐教。”
明娘子看了看那柄宝剑,并没有立刻上前,阮慈在阮容身后遥遥道,“明道友,你怕我姐姐使的是东华剑么?”
她语气里有些嘲笑味道,明娘子受她挤对,只能跃上前去,叫了一声‘道友小心’,侧身掐诀,众人顿觉凌人气势扑面而来,她那匕首荡漾出阵阵宝光,仿佛将四周天地之间,所有气势全都掠夺到了自己刃尖,便是阮慈,也不由得叫了一声‘好’,对齐月婴赞道,“不愧是盛宗护道,到底是有点名堂。”
齐月婴也是大为紧张,密密望着场内,显然阮容稍有差池,她便要动手分开两人。她心思虽然细密,但也正因为过于细密谨慎,总显得有那么一点儿过分焦虑。
明娘子这一刀,和沈七拔剑一斩颇有相似之处,只要气势胜过,一剑斩下,毫无消耗,修为被压制那方,连还手机会都没有,立刻就会被取走性命。阮容笑了一笑,却似乎是察觉不到凶险之处一般,素手一翻,左手托出一面小磬来,她将宝剑还鞘,屈指轻弹,一股宁静之意顿时漾开,将匕首宝光压制,众人被那宝光刷过,也觉得心中一片宁恰安稳,提不起那争强好胜之念,缓了一缓,面上这才变色。
那少年失声叫道,“这是上清门的风波平小磬,你师尊竟给你带来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竟能驱使得动!”
言下颇是诧异,便连阮慈心中也不无惊异:此宝稍经阮慈驱使,便可以将威能广播至此,绝非法器,必定是仿风波平制作的法宝。以阮容筑基初期的修为,竟能驱动法宝,实为异数,便是阮慈,筑基期内难逢敌手,也没想过给自己寻几件法宝来使用,法宝不但所费特昂,稀少珍贵,而且修为不足强行驱使,往往事倍功半,还不如称手法器来得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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