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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老太太当时也未在意,见有花家的人过来,张口便数落。花三郎不烦也不恼,只安安静静的听,直到老太太消了气,才恭敬的送她离开。
于是这一来二回,郑老太太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不觉间竟喜欢上了这个温柔体贴的孩子,越看越喜欢。
某一日郑老太太偶然见到郑西岭找“满满”说话,郑老太太虽然听不清俩人说什么,但远远看那俩孩子站在一处,真真一双璧人啊,于是,心下已有了主意。
待郑虎大好后,老太太便将自己的想法和儿子说了,结果二人一拍即合。郑虎和花大义历来交好,虽没有结为兄弟,可感情深厚,亲似兄弟,若不然郑虎也不会因为花大义一声吆喝,就不管天不管地的和人干上了。况,数年前,俩人早就有结儿女亲家的意思,尤其是花吟六岁那年闹过那个笑话后,两家人倒正儿八经的谈过一回,后来因为郑老太太不喜花吟招摇外向的性格从中打了岔,而当时花容氏心中多少有些不甘心女儿小小年纪就随便被配了,于是郑家人莫名装傻不提了,花家也乐意配合,这桩婚事便和了稀泥。
如今,郑老太太主动提了这事,郑虎高兴是高兴,就怕花大哥和嫂夫人会介怀当年的事,心里不痛快。于是犹豫着说:“此事要从长计议,待我好了后,再慢慢说了与花大哥听,探探他的口风。”
但郑家老太太是个急性子,她看上的,不管是人还是东西,在她心中就是天底下最好的,若不及早定下,她分分钟都不踏实,生怕随时会被人抢了去。因此第二日便备了份礼,喜笑颜开的去了花家,谈笑间就将想替自己孙子求娶花家女儿的想法给说了。郑家的几房姨奶奶也在旁附和着说着好话。
花容氏当时脑子没拐过弯,一听这话,当即笑的合不拢嘴,就待答应下来,不及防被张嬷嬷从后背杵了一下,又咳嗽了几声。
花容氏愣了愣,这才回想起,如今儿子不是儿子,女儿已然不是女儿了。
这要是定亲了,算个哪门子的事啊!
花容氏便含糊的推三阻四的想先糊弄过去,可郑老太太是个干脆人,见花容氏这般哪肯依啊!口口声声说:“我知道您一定还在气前几年那事,都是我的错,不关我儿子的事,也不关我孙子的事,都是我这老太婆眼瞎,顾虑多。我当年只想着孩子们还小,怕定的早了,要是只顾着咱们大人们的情意就强扭着给配了,将来出了一对怨偶,你我俩家都糟心。心想着等过几年再说,但现在看来,俩孩子青梅竹马,就没有比他们更合适得了。您要是还在气我当年打了岔,我这就给您赔不是了……”老太太说着就下了炕要给花容氏赔礼。
花容氏忙拦住,连说不是这么回事。
郑老太太心头一惊,“难道是满满已经许了人家?”
“没有的事。”
郑老太太松了一口气,可这一惊一吓之间,顿觉定亲这事刻不容缓,遂放低了身段,巴巴的求道:“花夫人,这千错万错都是我老太婆的错,您可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错就耽搁了这一对天作之合。你家满满我是真心的喜欢,我瞅我们整个幺姑郡就没你家满满这么娴静温柔的姑娘,我喜欢的紧啊!可我们家西岭也不差啊,老实憨厚,又与你们家二郎三郎亲似兄弟,娶了你家满满就是给他二十万分的胆子,他也不敢有半分的亏待。况且,这眼看着武举就要开始了,我敢保证,以我家西岭的能耐,一定能挣个功名回来……”
这头正说着,就见“花吟”手中拿了根玉箫打帘进来了,郑老太太一见到“她”面上大喜,上前拉了“她”到跟前,当着“她”的面,也不管顾念羞不羞,主要是想堵住花容氏的嘴,于是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花吟”愣了愣,又看了眼母亲,犹豫了下,只说了句,“等等,”转头就出了门。
郑家老太太生怕“花吟”就这么走了没下文了,顿了一下也追了上去,于是一行人都跟了上去。
于是这才出现了一开始的那一幕。
花吟无端的就被配给了郑西岭,心里头自然气不顺,转头就找了花三郎理论。
三郎回的也干脆,“你当着外人的面和翠绿说那种话的时候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那,那不是情势所逼嘛。”
花三郎只凉凉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是在说“我也是情势所逼”,而后任花吟磨破了嘴也不肯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而另一头,花大义夫妇则另有一番计较。
一则,他们见女儿这些年来佛珠不离手,无事便念经,生怕女儿真就看透了这红尘,迟早有一天会遁入空门。二则,要是按照了缘师太的说法,女儿和儿子要到二十岁才能换回本来的面目,这儿子他们倒不怕,二十岁正是大好年华,娶妻生子刚刚好。可是女儿就成了老姑娘了,且不说她会不会执意出家,万一她要是改主意了,那这么大岁数的姑娘,还能找到像样的好婆家?况,自打花吟那场大病险些丢了性命后,花容氏心中的执念早就自动开解了,不再执着于将自己这辈子的憾事强加到女儿头上,更匡论希冀女儿嫁入高门大户,荣耀一生。
于是夫妇二人这头才商议好,转头就找了花吟试探了口风,果不出他二人所料,花吟仍旧一口咬死将来是要出家的,许配人家的事万万是不可行的。夫妻二人交换了下眼神,只说知道了。
恰逢水月庵的主持染了病,缠绵病榻十数日不见好,眼见着一日消瘦一日,庵内的大小尼姑日夜忧心。其中一人提议道:“听说引善师妹的兄弟是个小神医,在幺姑郡内名声极大,不若请了他来替师傅诊治?”
其他小尼姑附和道:“是呀,是呀,且不说他姐姐唤咱们师傅一声师叔,就是听郡内的百姓常说那花三郎是个悬壶济世的菩萨心肠,他也断断不可能有拒绝的理由的。”
于是一众商议毕,当日便遣了三四个小尼姑下山请花三郎。
花吟当时正为定亲的事闹情绪,一听说师叔病了,也没了闲情管其他事,当即一番收拾,又叮嘱了家里一声好生照看她那疯师父,便背了药箱随了小尼姑们上山去了。
花吟这一走,正合了花大义夫妇的心意,没了女儿的纠缠,花大义很快找了郑家,俩家人坐一起吃了顿便饭,便将儿女的事给高高兴兴的定了下来。只不过花大义有个条件,为保女儿福寿圆满,花吟需得满二十岁才可出嫁。
花吟四年前那场大病郑家人是一清二楚,一听花大义这般说,也不多言,当即就爽快的答应了,只是郑老太太心下不免有些叹息,只怨不能早早抱上重孙子,其他倒无旁的话。
没几日俩家便郑重的交换了订婚贴,又互换了信物。
花家、郑家这门亲事就算这么板上钉钉了。
待半月后,花吟照看了师父十数日,又陪着念了一段时间的经后,一派神清气爽的下了山,却不料家里已经将她配给了郑西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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