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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梁君捋着胡须思忖了一下,沉声说道:“至少要在芝阳、东梁抵抗过之后。”
翟膺顿时露出了不悦之色:“东梁君以为翟某如此好诓骗么?若芝阳、东梁陷落,秦军一日即可兵临少梁城下,皆时岂我有翟氏撤离的机会?”
从旁,李郃起初听得一头雾水,可渐渐地他就听明白了,原来东梁君与翟膺根本不是在商量如何抵抗秦军的时,他们是在商量撤离少梁的先后顺序:东梁君希望在先将梁姬带往魏国的同时,叫翟氏留下一同抵抗秦军;而翟膺则要求与梁姬一同撤往魏国。
双方竟谁也没有提及少梁国内至少十几万军民。
『真是难看啊……』
李郃眼皮微垂,心中不禁失望。
这时,梁姬见座中的李郃面无表情,忽然开口问道:“李郃,你觉得我少梁应该如何抵抗秦军?”
东梁君皱眉看向李郃,但因为是梁姬开口询问,他倒也没有说什么。
见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李郃沉思了一下说道:“我觉得不如投降秦国吧。”
“你说什么?”
王铮勃然大怒,坐起指着李郃就要怒骂,却被从李郃那番话中听出嘲讽意味的王廙抓住手臂按了下去:“别急,听他说完。”
“还用得着打么?”
环视了一眼在座众人,李郃面无表情地说道:“秦军尚未攻至少梁,然这里的众人却已在想着如何逃离,一方要将少梁的君主送至他国以避祸,一方要举族迁离……这还谈什么抵抗秦军?照我说不如投降秦国算了!或者干脆这样,趁着秦军还未打下河西戎国,少梁或许可以帮秦军一把,先助其攻灭戎国,然后自灭少梁,将整片河西拱手相让于秦国,介时秦国说不定心情好,会对众人网开一面,将在座诸位拜官封爵……反正都是仰他人鼻息,看魏国脸色也好,看秦国脸色也罢,又能有多大区别?”
顿了顿,他摇头哂笑道:“无非就是将少梁的军卒与百姓作为牺牲而已,不过我想诸位也不会在意,毕竟迄今为止,我从未见诸位提及过一句。”
榭亭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东梁君几人微微侧目,略显惊讶地看着他。
其中方才勃然大怒的王铮,此刻更是满脸古怪之色。
虽说李郃将他们王氏一族也骂进去了,但要论谁最尴尬,那显然不是他们……
“二弟,管好你的人!”
翟膺沉着脸说道。
“嘿。”翟虎嗤笑一声,在瞥了一眼李郃后笑着说道:“李郃是我带来的没错,但他可还不是我的人,没见他连我也骂进去了么?不过我觉得他这番话倒也没错,秦军尚未攻至,我等何必自乱阵脚,徒惹人耻笑?”
“……”
翟膺转头看向翟虎,翟虎面色如常地迎上兄长的视线。
此番变故,怕是东梁君、王廙、王铮几人谁也没有想到,一个个神色各异地看着兄弟二人。
良久,翟膺脸上泛起几分怒色:“够了!”
他愤然起身,目视着东梁君,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不管你等如何打算,我已安排好了撤离的船只,十日之内,我翟氏将撤离少梁。”
说罢,他转身准备离去,却忽然瞥见翟虎坐在席中一动不动,他沉声示意道:“二弟。”
谁料翟虎坐在席中一动不动,一脸平静地说道:“兄长自去,我可是还打算再坐片刻。”
翟膺双目微微睁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翟虎,旋即轻哼一声,拂袖离去。
“翟司马……”
“与你无关。”见李郃看向自己,翟虎摇了摇头,叹息道:“我只不过是……有些心气罢了。”
说罢,他亦站起身来,看着东梁君几人嗤笑道:“我与几位素来话不投机,也就不多留了。”
东梁君面无表情,倒是王廙朝着翟虎微微点了点头,显然明白翟虎的意思。
见此,李郃亦准备起身,却被翟虎按住肩膀。
“等你说完了想说的,再走不迟。”
翟虎笑着说罢,转头又朝王廙开口道:“王廙,李郃乃是难得的将才,我暂借于你,反正你等也想不出什么主意,不如听听他的建议。”
“好。”王廙也不生气,温文尔雅地颔回应。
见此,翟虎又拍拍李郃的肩膀,旋即带着几分落寞的神色走出了榭亭。
看着翟虎离去的背影,王铮表情微妙地说道:“这翟虎,其实倒也不似其兄那般令人嫌恶……”
“诶。”
王廙出声制止了王铮有些无礼的称赞,旋即转头看向李郃。
即便翟虎没有提醒,他也对这位率二百余人奔赴战场、杀千余秦兵却不损己方一卒的年轻五百人将,抱有浓厚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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