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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
应翩翩靠在躺椅上,屋里的光影把他的脸色照的半明半暗,只能听见依旧仿佛含着轻松浅笑一般的声音:“有意思啊,这些事。”
汤药微苦的滋味仿佛还残存在口中,就是这药,他已经喝了四年。
镇北侯府的药汤,镇北侯府的表弟,还有镇北侯府的镇北侯……总之跟镇北侯府沾了边就没有不讨厌的东西,这地方还真是危机四伏。
上辈子他向往英雄良将,正道直行,而如今看清这些所谓清流世家的恶毒嘴脸,却让应翩翩早已对所谓的仁义道德腻歪透顶。
还斟酌什么,不是已经做出了选择吗?既然有人希望他疯,那他就疯给这些人瞧瞧,痛痛快快当个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的奸佞小人吧!
应翩翩慢慢笑了起来,伸手摘下一朵花,举到鼻端闻了闻,说道:“被送过来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梁间:“……啊?”
应翩翩施施然起身,负手向外走去,那朵兰花被他夹在指间,微微颤动。
“京城里不少人都说,应玦风流浪荡,男女不忌,这正好也碰见一个对我心怀不轨的送上门来,焉有不调戏一番的道理?别愣着了,跟上。”
安国公府的护卫早已候了半天了,见应翩翩出来,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上去,说道:“应公子,人就在这里了。我家少爷说,这等贱民竟然敢冒犯于您,他看了实在气不过,为了给您出气,特意把人抓了起来,任您处置。”
他对于韩小山是安国公之子的真实身份绝口不提,但后来“残害公侯之子”正成为了宦党的一项罪名,在后续剧情中引出了不少麻烦事。
应翩翩一瞥眼,已经看见地上躺着一名青年,便似笑非笑地说:“好啊,真是好极了!”
他走到那名青年的跟前,说道:“我正愁没得玩呢,快让我瞧瞧韩耀这份‘厚礼’有不有趣。”
应翩翩低头看向那人,正在此时,对方也恰好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应翩翩微微一怔。
地上躺着的这个人,身上穿着粗布的衣裳,脸上也沾满了血污,连模样都看不清楚,可他的眼睛深黑如墨,无情无绪,仿若温和内敛的背后,尽是荒芜。
这是一双十分漂亮,也十分冷寂的眼眸。
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怎会拥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
池簌睁开眼睛,便感到浑身剧痛,鼻端传来淡淡的血腥气,身下是冰冷坚硬的地面。
这种感觉于他而言,实在已经是久违了。
他想要打量周遭的情况,便听见前方轻微的脚步声响,抬眼但见一人正朝自己缓步走来。
那人穿了一件浅绛色的广袖长袍,腰间围着巴掌宽的锦带,上面还坠了块羊脂玉的玉佩,随着走动的步伐在腰侧微晃。
他的腰背的线条如同工笔勾勒出一般的宽窄绝妙,身姿颀长挺拔,容貌亦生的分外灵均标致,肤色如玉,眉眼迤逦,嘴角含着三分笑,但丝毫不显温柔,反倒似讥似倦,给他的神情间添了几丝恹恹之色。
池簌看着对方在自己身前一步远的位置处停了下来,那绛色的袍角被风一翻,宛若莲花绽放。
“须臾之间,美貌横生;晔兮如华,温乎如莹”——这人一出现,天底下的光彩便仿佛全都聚在了他的身上,周遭一切转瞬间尽成陪衬,黯淡无光。
池簌微微晃神之间,对方已经低下头,锋锐的目光直照而来,瞬间望进了他的眼底。
心弦似被这几乎化作实质的目光轻轻一拨,脑海中轰然而响,池簌未及敛目,已察觉到对方那漫不经心的慵倦神色微显动容。
好像这短短一照眼,他就从自己的身上窥破了很多秘密似的……
池簌执掌七合教以来数年之间,积威甚重,从未有人能够如此,又敢于如此。
他明明应该已经在总坛的地宫当中病逝,但睁开双眼之后,眼前却既非地府,亦非仙宫,反倒竟好似换了一重身份重回人间了,实在是匪夷所思的奇遇。
他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这华美青年又到底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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