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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漏本来觉得?脸上那细口子有些火辣辣的,此刻在他关切的目光下?,又蓦地不觉得?了,不知是不是药膏子的缘故。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他,“你别?这么近近地盯着我。”
“我看看怎么了。”他不依,依旧从她脸上看到脖子上,又要去扒开她的襟口看。
玉漏忙将襟口捂住立起?身,“身上没打着,她自幼娇生惯养长大的,我还能在她手底下?吃亏么?”
池镜赶了金宝出去,有些怅惘地口气,“你还是和?我客气——”
他先前?睡在床上看不见听不见的时候倒不觉得?,可以随意说随意哭。和?他面对面望着,又还是有些怕,仿佛天生着自保的本能。不过听他失落的语气,禁不住有点软化,“真的没打着。”
他还是不高兴的样子,玉漏只?好爬上床放下?帐子给他看。
听见外头分外喧嚣的声音,是里头燕太太她们在赶着往大宴厅那头去。唯独他们两个像是掉进个缝隙里,身边的人?匆匆走过,看不见他们。只?有点阳光滗进蟹壳青的帐子里,仿佛将近暴雨的天色,有点阴沉和?孤独,反而有种更相亲的感觉。
池镜一寸一寸看得?细致,一双全然不带霪色的眼睛照过她白皙的皮肤,忽然觉得?她是个脆弱的婴孩需要保护。他将她的衣裳拉拢上来,抱在怀里,没有说话。
沉默得?玉漏尴尬,在他肩膀上笑了笑,“我说没事情吧,你偏小题大做的。”
“总归谨慎点好。”他抚在她后背上,好像她是只?受了惊的猫,抚慰她是他的责任。
如果不是丁香来催,玉漏怀疑他们要相拥到天荒地老?去。“天荒地老?”,多么恬静祥和?的一个词,她嚼着这词往大宴厅上来,面上始终带着点轻微的笑意。
“唷,你那脸上怎么弄的?”才到老?太太跟前?请了安,老?太太一眼看见她脸上的伤便问。
当着阖家的面,玉漏没说络娴的不是,“方才梳妆,给细簪子挑的。”
“你要当心点。”
一旁老?姑太太说:“年轻人?就是马虎,我们少奶奶也是这样的。”
老?太太又不认同?,指着玉漏同?她道:“她倒仔细哩,行事又沉稳,自从她进门,叫她做什么都?做得?很有条理?,不慌不躁的,又压得?住下?人?,如今家里头许多事我都?叫她帮着了。”特地表示这些年并不是她要独霸大权,实在是从前?没有能干的人?。
老?姑太太另眼打量玉漏,笑着点头,“嗯,是个好孩子。”
老?太太又嘱咐玉漏,“你那脸上可留神,别?留下?疤了。镜儿来了没有?”
“在旁边和?男客们吃酒呢。”
大宴厅上隔着几道屏风,那一头是坐的男客们。老?太太朝那围屏上瞄一眼,道:“你也入席去吧,少吃酒,那伤口要发痒。”
玉漏又走去和?燕太太行了礼,方才入席。那丁柔便凑到老?太太耳朵旁嘁嘁哝哝说了几句,老?太太脸色一变,直望到那席上络娴身上去,嘴巴上没好说什么,只?当着大家的面叫了媛姐到跟前?来,“在三奶奶院里住这几天,还住得?惯吧?”
媛姐赶忙福身,“三奶奶十分周到,没有哪里不惯。”
老?太太点点头,眼上上下?下?地照着她,带着微笑,“你这身衣裳倒很好看嚜,谁给你的?”
“也是三奶奶给的。”
老?太太笑道:“家里来了这许多人?,我是忙昏了头,顾不上,还是三奶奶肯替我想着。”
众人?暗咂这话,真是给足了三奶奶脸面,从前?她老?人?家也爱当着人?夸人?,可翻来覆去地夸却?少见,可见如今的确是器重三奶奶了。络娴又比旁人?想得?深些,觉得?这些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因此更恨了,眼睛刀子似的瞄着玉漏。
玉漏反给她斟酒,斟过又给翠华并席上亲戚家的奶奶她们都?斟了一遍。那小圆奶奶端着酒直看她的脸,“什么簪子挑得?这样?”仿佛觉得?是另有隐情,想必也听见些言语。
“一支软细的莲蓬簪子。”玉漏微笑道。
“我就不喜欢软簪子,插进头发里不留神就要戳疼皮肉,又小家子气,都?是拿来剔指甲。”有位奶奶道。
玉漏尴尬一下?,笑道:“所?以我也把它折了,往后不戴了。”
翠华衔着酒盅瞟着络娴直笑。
锵锵地戏台子上敲锣打鼓上了人?,大家的眼睛都?放到上头去,然而眼梢的余光还是将桌上管着。后来又有奶奶问:“媛姐几时过门啊?定下?日子没有?”
络娴有些慌张,到底是给她们都?知道了,往后只?怕要等着瞧她的笑话,因为从前?她把夫妻恩爱的戏唱得?太足,那时候大家都?不免有些酸。她挺着腰杆笑,“再?过几日,我还在叫丫头们收拾新房。”
“二奶奶真是贤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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