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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着眸,浓密的眼睫轻轻颤抖,音若蚊呐:“不介意。”
季让执筷夹起自己没有碰过的那碟芸豆糕,夹到她碗里,温声道:“我不喜甜食,这是厨娘专程给你做的,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她有点惊讶“专程”这个词,像是头一次被人这样珍重对待,湿漉漉的眼眸里满是感动。
听话地咬了一口后,唇角挽起一个甜甜的笑:“好吃。”
季让也笑了笑,又给她夹了一个,“既要留下来,今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不必拘束。”
芸豆糕的甜香味顺着舌尖蔓延,她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简直甜到了心底。
还在用饭,张伯提着灯盏过来了,一进屋,见到模样俏丽的小姑娘,乐呵呵行礼:“老奴见过夫人。”
戚映正嚼芸豆糕,被张伯一声“夫人”呛得半天没缓过来。
季让又是端水又是拍背,好笑地看了眼神色尴尬的张伯,转移话题:“可是西院打整好了?”
张伯立即道:“是,请夫……请映姑娘过去看一看,若是还缺什么,尽管吩咐老奴便是。”
季让颔,问呛得满面通红的戚映:“吃饱了吗?”
她连连点头。
季让起身走到里屋,取了件玄色大髦出来披在她肩上,“那过去看看吧。”
雪还下着,院中一株美人蕉被积雪压得低垂,在檐下灯盏映照下,透出根心的点点墨绿来。张伯提灯走在前面,本还兴致勃勃地询问戚映的身世,一得知她是流落的孤儿,叹了声气,便知不用再多问了。
那些年战乱四起,他曾随老将军前往北疆,所经之处流民遍地满目疮痍。后来小将军临危受命接过帅印,才渐渐平了这乱世烽烟。
少女看上去如此孱弱,这些年大抵受了不少苦。
张伯又问:“不知映姑娘年方几何?”
戚映小声答道:“过完年便十五了。”
张伯还没答话,走在最后的季让笑着道了句:“还是个小姑娘。”
戚映莫名地耳尖烫。
到西院的时候,院门檐下垂了两盏花灯,被夜风吹得轻晃,门口候着两个丫鬟,见人过来,恭敬地行礼。
府中原没有婢女,季让不喜外人近身服侍,这两个丫鬟都是今天新添的,张伯道:“这位是映姑娘,今后你们要好生伺候。”
戚映躲在季让身后,羞赧地朝她们笑。
两名丫鬟之前还忧心主子不好服侍,见戚映这模样,也都宽心地笑了。
西院幽静素雅,饶是冬日花草也茂盛,清月铺满遍地文心兰,院墙上攀爬的蔷薇藤被雪掩映了枯叶。
按照季让的吩咐,戚映的房间四角都摆了暖炉,屋子里暖烘烘的。丫鬟和张伯掩了门离开,屋内便只剩下他俩人。她四下看了看,小声问:“这是我的房间吗?”
季让点头:“喜不喜欢?”
她有些雀跃:“喜欢。”
一见她笑,他便欢喜,也笑了:“今日你受了惊,也该乏了,早点歇息吧。有什么需要的,明日再同我说。”
他作势要离开,戚映愣了一下,下意识喊:“将军。”
季让回过身来,眉眼温柔:“嗯?”
少女眉眼低垂,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捏成了拳,好半天才轻声开口:“你不用我服侍吗?”
她不是小姑娘了,这些年辗转漂泊,很多事早已明白。
他将她带回府,给她新的生活,总不能是在行善。
但她并不厌恶。
这个人是天下敬仰的英雄,他闯入她视线的那一刻,也闯进了她心里。
何况他救了她,她该是要报恩的。
问出这句话,室内一时静寂,只听见火星在暖炉内跳起的轻响。她心跳得好快,耳根绯红,完全不敢看他。
季让打量她好半天,忍不住笑了。
戚映不明所以抬眸,撞上他深邃目光,听见他说:“你还是个小姑娘。”&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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