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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曾毅不得不赞叹,林鹤与周家交好也就罢了,周家愿意出钱把所有的河堤都给修了,居然还和钱老太爷有私交。
作为一县之主,既能与城中的大户保持私交,又能够得到百姓的敬重,林鹤在郧河大有所为。潘曾毅这一次真正把林鹤此人放在了心中,也觉得林鹤的评级可以定在“优”这一等。
七夕花灯节的案子不大,但是从林鹤的叙述之中可以看得出,当时能够坚定下来也是不容易的,成人尚且会犹豫,小小孩童却晓得坚持的道理,潘曾毅对昭昭印象不错,示意让昭昭坐下在堂中说话,“叫做昭昭是不是?刚刚你爹还说起了你。”
昭昭抿唇一笑,无需去问,她就知道刚刚说的事情一定是七夕的事。
这些天她到钱家,以前没见过的一些下人都会好奇地过来看,甚至到宝儿的闺房,那些丫鬟们也笑着挤成一团,还给她送了不少小玩意,就是因为七夕她做的事情,这些丫鬟们觉得林二小姐有勇有谋,能够救下了李氏,很是了不得。
芍药说道:“当时那些坏人说得实在太真了,还有一个孩子抱着那位貌美妇人喊娘亲,还有人自称是她婆婆,当时那个情形啊,要不是因为小姐让我听林二小姐的话,我都只怕都要把貌美妇人推给那些坏人了。”
芙蓉也连忙附和,当时就是她和芍药一起制住婆子的,“可不是?我当时和芍药姐姐一起制住那位老婆子,哎呦,她不停地说,我们是帮凶,帮着荡·妇带着银子逃跑,害她的儿子没了媳妇,孙子没有娘亲,害得他们全家家破人亡,都不给他们一家人一条活路。我当时听着可难受了,心里头翻山倒海的,总觉得自己不应当帮那位貌美妇人,心里头愧疚得不行。后来林二小姐镇住了局面,林大人也发话弄错了要赔一百两银子,那些人还是想要走,我才觉得有些不对。”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当天晚上不是所有人都去看了花灯节,但是第二天去县衙凑热闹的人不少,还有人亲眼见到了翔安县的人过来,看到那貌美妇人说不出话,但是见着真正的家人哭得模样,才惊觉如果不是昭昭和林鹤,只怕花灯节上就酿出了大祸。
等到知道了李氏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桩祸事,百姓都对她原本的夫家唾弃不已,李家强势但是给李氏的丈夫在生意上帮了不少忙,那人居然恩将仇报,毁掉妻子的清誉。
钱宝儿也笑着说道:“事情发生的太快啦,其实从头到尾我都稀里糊涂的,还没反应过来呢。不过我听夫子说的一句话,倘若是拿不定主意,就听昭昭的话。”钱宝儿把昭昭搂得严严实实,大声宣布,“我就知道昭昭又聪明又好,听她的总没错。”
这些天那些夸奖的话不断,甚至这期间昭昭梦到过一池的小鱼,那些小鱼儿们也争先恐后地夸奖昭昭,小鱼儿们的用词夸张,说她是最最最善良,最最最最聪明的人,当时把昭昭羞得脸红扑扑的,手指搅在一起,难为情地把头死死低着。
一想到这些天得到的夸奖昭昭就有些害羞,她的耳根红彤彤的,雪白面颊上也泛起了桃粉色。
潘曾毅看着这样的昭昭,乐得又夸了几句,“我还在想,小姑娘得聪慧到什么模样,我只猜到了小姑娘聪慧,没想到生得也好,雪团儿似的。”
意料之中的夸奖语还是让昭昭有些羞,脸上红的更厉害了,就连眼睛都水汪汪的,宛若是含了春日澜江的水。
潘曾毅刚刚在听到了林鹤的话,确实想昭昭不一般,别说是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就算是官员,在那种情况下也顶不住压力,只怕要把妇人当做是男子的家人,给放回去,场面失控的情况下,她居然能够说出这样一番道理,潘曾毅想到了这里,对着林鹤问道,“你家小姑娘这嗓子大夫怎么说的?这些天要怎么养着?”
林鹤:“小女的嗓子不碍事,孙大夫用了几针,第二天就能够说话了,现在就是说话小一些,声音哑一点,但实际上不碍事。”
这一次潘曾毅过来是给林晟彦还有孙峥赏银,潘曾毅听到林鹤解释这位给昭昭看病的大夫就是孙峥孙神医。
话题绕在了孙神医上,林鹤同潘曾毅说道,“先前送去的邸报之中,在决堤附近撒了药粉,能够让洪水泛滥之后灭去蚊虫,桐花村无一人有疫病,后来托孙神医再制一些药粉,在河边撒过之后,整个郧河县入夏以来,无一人有疫病。”
潘曾毅一愣后道,“此话当真?可有依据?”
“邸报尚未写完,潘大人还请稍等,我去取来。”
昭昭自告奋勇去替爹爹取未完成的邸报。
拿来了邸报之后,林鹤拿着数据对潘曾毅讲解。
郧河县往年没有做过这方面的数据,但是要是百姓生了时疫,是会求医问诊的,林鹤让人去药堂把往年的脉案分门别类整理好,制成了手中的邸报。
不整理不知道,一整理可以说是吓一跳,看起来不起眼的发热等病,每年郧河夏日的死亡人数在百余人,今年发热而死亡的人数只有二十人。还有常见的打摆子、上吐下泻等病症,往年看诊的人数在千人左右,死亡的人数在四百至五百之间,今年这样看诊的人数下滑到三百人,因此而死亡的人更是只有寥寥三十人。
这邸报写了大半,只有往年与今年的数据,却也看得出,只用在水旁边洒上一些药物,就可以避免疫病。
潘曾毅看着数据心潮澎湃,本来就是要把圣上赏赐的赏金带给孙峥,就去见一见这位堪称是神医的孙大夫。
上次决堤的事情也汇报给了上峰,但是上峰不过是看看就罢了,毕竟决堤只是郧河县的事,但是撒了药粉,可以让人少生热病,和打摆子病那就是大事了,这若是呈上去,别说是评定得到一个“优”,官位往上升一升都有可能,他自然地去与孙峥了解一二。
对孙峥而言,他本来就喜欢行医治病,在女儿孙宝珠刚过世的时候,曾想过不再行医,因为有孩子生了重病,那家孩子的母亲对他磕头,磕得脑门正中都青紫了,让孙峥心中不忍,给孩子治病。
孙峥以前他只治疗一些难症,要是找他治简单的病症,他都会收取高额的诊金。他要是在外行医,会刻意打听有什么难症,去一一破解。再次行医之后,孙峥改掉了以前的风格,寻常的病也会治,也不会觉得自己是神医,就定下规矩让人求上门,对方不方便,他也会和其他大夫一样出诊。
孙峥还给改了不少的药方,用便宜的药材替代昂贵稀有的药材,那些方子每到一个地方,遇到了他看得上的大夫,就会把方子赠给对方。
孙峥现在听到了潘曾毅对他的称赞,失笑着摆摆手,“能用的上就行,也就是遇到了昭昭,若不是她也不会见到林大人,其实去年的时候试着给别人药方,都不成。”不光是不成,还险些被抓了起来,孙峥失望之下,就想护住一个地方,那就是岑薛青所住的郧河县。
没想到在桐花村遇到了林昭,孙峥得以见到林鹤,解说蚊虫的生长奥秘,药粉灭蚊的原理,而林鹤在反复确定了方子不会对水土有碍,就在决堤的地方撒了药粉,后来又在其他地方撒药,并且找到了往年的记录,确定药粉有用。
“其实我只是个很纯粹的大夫。”孙峥的声音很温和,“关键还是林鹤林大人,他对郧河县很上心,林大人在百姓之中的官名也很好。现在修河堤是个事项,李家有捐钱修路,林大人让幕僚算出开销,每一日的开销都会贴在县衙外。”
从南到北,孙峥见过很多地方的父母官,见得多了就觉得像是林鹤这样的父母官十分可贵,他读书读得多,身有正气,却又不自矜,用一种很谦虚的态度做官,还试图在明年开春的时候,找到适合在郧河种植的价值更高的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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