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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摔下来的工匠,他想不到自己还能够活下来,他终于停下了大哭,想起刚才自己好像是被起吊机在半空给拦截了下来,靠着这股缓冲的接力,这才捡回一条命。
他看向起吊机旁的郑曲尺,忍着一身的疼痛,爬过去重重给她磕了一个头。
“谢谢桑工,谢谢!呜呜……”
这人郑曲尺之前没打细眼看,这一瞧却有着几分眼熟。
她想起来了,他不正是最近联和其它几个硬茬工匠,明里暗里想给她使绊子、闹脸子的反对派?
她可知道,他私底下跟别人提及她,都是满口鄙夷跟轻蔑的那个黑小子、黑小子,现在倒是心甘情愿、哭着喊她“桑工”了。
郑曲尺本来是很气的,气得心坎都痛起来了,可别人一认错道歉、还给她道谢,她就气不下去了。
她看着这一颗颗低下了头,她却还是得仰起脖子才能够跟他们对话的大汉们,以前一个个牛高马大,现在却跟孙子似的任她训。
她道:“我不是次次都能够救得下你们,但我会尽我所能,创造一个安全的环境,让你们尽量减少意外生,最主要的是……自己得此刻注意要保护好自己,你们应该都有家人吧,这老的小的都依仗着在外的劳动力赚钱回家,倘若你们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们怎么办?”
“对不起,是我们猪油蒙了心,竟拿这种事情来赌气。”
“我们一定好好听你的安排,让系安全绳就系,让安全培、那啥子训的那个,咱们就来听。”
“对啊对啊。”
她看他们都忙不迭跟自己保证,真诚得不得了,郑曲尺眉头紧锁,但刚才腾升起的二米八怒焰这会儿已经消褪了一大半下去。
“好了,总之这种事情下不为例,你们记好了。今夜下雪,又生了意外,工事暂缓,明看气情况再定,你们将伤者带去棚户的郎中处看看。”
见她终于消了气,不再在这冰雪里教训他们了,还撵他们走,这些魁梧大汉都喜跃上脸,回得飞快。
“好勒好勒。”
经此一事,郑曲尺对于安全一事更上心了。
她让人打造了梯子、吊架、门架式里脚手架等,总之不能简单的以人力笨重施行,能动用工具就用工具。
倒是有些工匠一开始觉得她做的这些东西多此一举,但一旦干起活来,却现它们有着意想不到的有用、方便,顿时一个个立马改了脸色,全都暗暗佩服起她来。
这人不仅当木匠牛,连搞工事基建也是一把好手。
当真是自古才出少年啊,人真正早慧的神匠十几岁就能够傲视一般普通人了,而他们这些几十岁还混不上匠阶的,就不得不服人家就是老给赏赐赋啊。
正因为郑曲尺重视工程,更重视工匠们的施工安全,这一次的城墙修筑工程,竟是邺国营造工匠损伤的历史最低。
之前在福县内还流传着一则说法,去鬼羧岭那一带修城墙,那就跟去送死差不多,甚至有人说那个方,压根就是工匠的墓。
可现在,这些说法就好像是假的一样。
在历经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城墙的各段修复、筑建都有了显著的成果,工事上的效率远远过所有工官的预料,更甚至,到目前为止,但凡参与城墙工事的工匠跟劳役,无一人生亡……
如今整个福县的工匠会里,谁提及这“桑瑄青”,不都得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这小子,还真是有点东西在身上啊。
——
宇文晟听着蔚垚,眉飞色舞、绘声绘色跟他描述那一夜桑瑄青是如何紧急救险、临危不乱救人的过程。
他凝视着窗棂外飘落的片片雪花,这是初雪之后,下的第二场雪了,这一次的雪虽然不大,但时间缠绵得有些久。
“你倒是挺欣赏她的,一点小事便急着给她上前讨要奖赏。”宇文晟漫不经心道。
蔚垚腆着脸,干笑道:“这、这还不是因为她过去走偏了路,这成份不太好,想给她争取一下,能够在将军这儿宽大处理,再说……桑瑄青这人,真不坏,她做人做事,那从来都是认真努力,从不敷衍跟埋汰,将军如果觉着属下眼睛偏了,可那些工匠总不能一个个也都看岔了眼吧,他们现在私底下哪个不夸桑瑄青为人、做事的。”
宇文晟想起桑瑄青那张小黑脸,以往总是模糊不清的五官,逐渐好像也在他脑海之中留下了印象。
不得不说,桑瑄青……的确给自己争取到了足够活下来的筹码。
但这还不够,只要接下来这一关,她能够顺利通过“考验”,他可以尝试打破他以往的惯例,不去计较她过往曾为墨家、巨鹿国细作一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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