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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一抽,上苍啊,请赐予我一条地缝吧。
“有乘坐本次列车到北戴河站下车的旅客注意了,请您下车后到一站台出站。”
站报比人来的还及时,把骨灰坛丢给了他,抓起了自己的包,以百米冲刺的度蹿到了车门口,学生时代的体育老师要是能看到了我这个风采,一定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幸亏这是一场旅程,擦肩之后,可以跟他们永不相见。
出了站台才松了一口气,想给将要造访的远房表哥打电话,却又现不见了。
不是吧,我当即将包翻了一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丢在火车上了?一声汽笛声响起,火车早已离站。
看看表,指针正指向了半夜十二点,四周也没有公共电话。
要命啊,幸亏我还记得表哥的地址,搭个出租车,自己找到表哥那里去吧。
一辆出租车来了,司机探头:“妹子去哪儿?”
我忙跳上了副驾驶的位子:“大哥,虎头崖!”
车启动了,司机倒是挺健谈:“妹子刚下火车吧?上虎头崖干啥去?”
“哈哈哈,”我干笑一声:“找人。”
此次造访表哥的目的,说来荒谬。
这个猴年注定不平静,我表姐家的熊孩子康康率先打响了猴赛雷的第一炮,那就是在家族聚会的时候,将我的马尾辫给剪了。
正月里不能剪头,否则会死舅舅,谁都知道这个忌讳。
而我大舅妈和那些个亲戚,一直特别讲究各种忌讳,讲究的要命。
比如我表姐怀康康时,有过先兆流产的迹象,我大舅妈就硬是不让女儿留在娘家,而是让表姐冒险坐火车去遥远的婆婆家安胎。
理由是“闺女掉块肉,娘家穷个够”,怕大表姐的孩子流产在娘家,造成财运损失,迷信的程度可见一斑。
偏巧被剪了头之后,在隔壁屋子斗地主的大舅先是喊了一声:“王炸!”接着,只听咕咚一声,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大舅真的犯了心脏病,被“呜哇呜哇”的救护车拉走,进icu插了一身管子,生命垂危。
“天塌啦,我不活啦……”大舅妈满地打滚,声泪俱下的指控我:“姜茶,你怎么就让康康把你的头给剪了,你不知道正月剪头死舅么!你祸害死你大舅啊……非扎个天杀的马尾辫!你这不是存心的吗!”
我从受害苦主摇身一变,成了坑舅的罪魁祸,熊孩子则以“年幼无知”为理由,被表姐藏起来面都没露。
这不是拿人当柿子捏吗?要不是尊老爱幼是中华传统美德,大舅又在生死边缘,我真想顶着那一头狗啃似的头当场掀桌子。
我妈夹在中间,闺女和嫂子两头不好做,结果左思右想,乱出主意,要找我一个远房表哥商量。
那个表哥跟我素未谋面,名叫苏晗,现在住秦皇岛,是个阴阳先生。
虽然没见过,可是他在亲戚之中的名头如雷贯耳,亲戚们本来就迷信,打个喷嚏都得问问凶吉,难得玄门出了自己人,一直把他奉若神明,恨不得给他塑个像供上。
这个简直搞笑的提议得到了众亲戚的一致赞同,我妈自说自话的联系上了表哥之后,让我赶紧上表哥那去一趟,肯定就能化解了。
我当然拒绝了,这不是开玩笑么?
“你要是不去,我现在就一头撞死!”才像是看到了一线生机的大舅妈一听,支棱起了耳朵,咕噜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你大舅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到时候我做鬼也得扒你家窗户……”
“人命大过天,就靠你了!”
就这样,我在在重重压力下被亲戚们推上断头台一样的推上了火车。
想到这里,心有戚戚。
真是个倒霉的旅程。
这口气还没叹出来,一抬眼扫到后视镜,我的心当时就提起来了,刚才在火车上抱着骨灰坛的桃花眼男人,那颀长的身形,正端端正正的坐在了计程车后座上!
要巧也不带这么巧的吧?拼车能拼一起?还是说……因为火车上的事情,他看我落荒而逃,不肯善罢甘休!
“虎头崖到了,”司机开了口:“妹子,你在哪儿下?”
“无量坊,”我一听,这才放了心,司机还真不是跟这个骨灰坛男一伙的,赶忙说道:“大哥认识吗?”
“无量坊?”司机脸色忽然变了,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握着方向盘的手了颤,接着,猛地一脚刹车停下来,声音抖的跟坐着拖拉机一样:“你下去。”
我转了头,却并没有见到无量坊的牌子,而我这一侧的车门已经被司机打开,他一改刚才的面善,伸手就把我推下去了。
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个抱着骨灰盒的男人,居然也迈开长腿下了车!
要命啊!
我是没法问司机为什么害怕了,现在我比司机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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