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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事儿?”
燕淮安随意扯了一件,“昨儿你说的那件事儿,淮安今儿起来三省吾身,觉得实在是识人不明,故而不得放下。”
燕淮黎的笑忽然就变了味道,变得与从前千篇一律,“淮安何必将那些不足挂齿的东西放在心上。”
燕淮安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对付,一愣顺着他点头,“也是。”她给外衣穿上,推了推燕淮黎,“快穿衣服罢,我去下去早些热水洗漱了,”她走了一些路又回头冲燕淮黎一笑,“给你也带上来一些。”想了想又添了句,“只给兄长带。”
燕淮黎猛地听她这样说少见地怔然,待回过神儿想说不必了我与你一道下去就醒了的时候燕淮安已经出了门了,他回想起燕淮安离去的时候对他回眸那一笑,眸子里染上了那些洒在他周遭的阳光,变得璀璨耀人,亮堂不过一瞬,又想到了什么,从眼底的源头涌上来无尽的暗黑,势如破竹,给那些亮闪闪的东西尽数吞噬。
他下了床,走到一旁廉价梨木的衣架旁将外衣优雅穿上,扣上普通的腰带,这功夫燕淮安已经给热水拿上来了,在外边儿喊着燕淮黎,“开下门,方才不关门好了。”
燕淮黎一笑,方要走过去,就听见外边儿一声生机勃勃的女声,“安安我来帮你!”
燕淮黎过去的脚步一顿,眼底的墨色更加深重。
第28章花灯节上有心思
钱九芳给燕淮安开了门,正望见里面伸手打算开门的燕淮黎,他身子微微前倾,着昨日夜半的衣裳,漆黑的发丝披散在身后,见门开了收回手,长身玉立,冲她旁边的燕淮安一笑,“回来啦。”
钱九芳诧异,瞪圆了眼睛瞅了瞅燕淮黎,又探着头望望他身后屋子,最后退后两步看了看燕淮安目光又落回到燕淮黎身上“黎哥哥,你昨儿在这儿歇息的?!”
燕淮黎勾唇,“嗯,华铭睡相不甚好,扰得我实在无法入眠,所以昨儿来淮安这里了。”
“可,可”
燕淮安趁会儿已经钻进屋子里给热水放到架子上了,见这两人交锋忍了忍没有管,自顾自地将这一盆热水倒了半数进另一个白瓷盆里洗漱了,就听外边儿传来一声恼人的嗤笑,“我睡相可好着呢!”
华铭悠悠闲闲从中间的房里走出来,调笑道:“兄妹情深,可以理解的,何必遮遮掩掩,还拖上我作借口。”
燕淮安泼水的手一偏,差不点儿泼到自己的衣襟上,拿挂着的布巾擦了擦脸,在布巾的遮掩下调整了神情,将布巾放回去,她回头冲华铭悠悠道:“睡相不好,可以理解的,何必拖上我兄妹作借口。”
她说得一本正经,比华铭的看起来真实可信许多,见华铭欲反驳,她又走上前两步,接着义正言辞打击道:“昨儿夜里即便在我房里也听见了你那呼噜声了,时断时续,我兄长本就病弱体虚,自然受不了。”
华铭一怔,指了指自己,眉毛扬起来“我打呼?!”
燕淮安坚定点头,左右她昨儿也真听见了,不怕这话儿被戳穿。
华铭忽然不与燕淮安争执了,一脸颓废样低下头喃喃自语,“说好了能治的呢,这个骗子!银子!”自语完了又抬起头来晃过众人,肃然道:“我突然想起有些事儿,先不与你们去了,”他顿了顿,“一日之后罢,按着速度你们大概也到了罢,到时我再与你们会合。”
都到了还会什么合,没待燕淮安驳他,他一个飞身,不见人影。惊诧于这人武功之高,燕淮安望着他飞身的地方暗暗蹙眉,一旁的钱九芳终于说完了那句此前被华铭打断了那句仿佛难以启齿的话,“可,男女三岁不同席啊!”
燕淮安收回心思,赶在燕淮黎开口之前镇定笑道:“我兄妹走南闯北经商,哪里有那些讲究可以讲,有时天被地床,难不成让我与兄长有一个人出了这天地去?”
见钱九芳犹皱眉,她又填补道:“九芳看起来不是拘泥于虚礼的人,怎的在这个事儿上这样迂腐?”
钱九芳不经意晃了眼燕淮黎,又望回她,想了想豁然笑道:“是九芳拘泥了!”
燕淮安望着钱九芳的模样有些意兴阑珊,“九芳可梳洗了?”
钱九芳“哎呀!”一声,摸摸自己凌乱头发,与清水芙蓉的脸,慌忙着跑回屋子里了。
燕淮安走去关了房门,回头就望见燕淮黎带着无比亲切友好的笑望着她,望得她心里有些发毛,“笑什么?”
“淮安,我帮你画眉罢。”
燕淮安在那声音里莫名一抖,“不必了。”
燕淮黎执着地走到燕淮安的包袱边儿打开,燕淮安也不阻止,任他翻找,结果翻找了底朝天也没找到上妆的东西,只有一个桃木的半圆小梳孤零零地被揪出来,燕淮安在旁边儿终于带着笑意道:“淮安这会儿出来的匆忙,就没带那些个繁琐的东西。”
燕淮黎拿着那小梳刚欲开口,燕淮安仍有余惧截道:“兄长梳发的手法可不怎么样。”话音刚落,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起那段苦日子。
那之前燕淮安还是一个千人宠万人爱的小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用得着自己去琢磨梳发髻的事儿,那之后燕淮安也懒,只将自己的头发草草绑着就算完了,绑着还没绑好总是松,披头散发像一个疯丫头。燕淮黎起先还不太在乎,他相中在意的人,怎么样他看着都是好的。直到有一天一个新进宫的不懂事儿小宫女过路时天真地指着燕淮安像一旁的宫女儿娇声笑着,“哎,姐姐,那个小疯丫头是谁啊,咱们宫里还有那样邋遢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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