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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见纪云盯着他看,往树后又躲了躲,不多时又探出头来,看着纪云。
纪云看他这副模样,半夜来此定是有原因的,于是朝他喊道:“你是谁?”
他这一问,少年反像受了惊的小鹿,迅速往后一缩,从纪云方才进来的那个小门后一闪,人不见了。
纪云追到门边,拉开门往夹道里看,左右都是漆黑一片,哪有人的影子。
“该不会是个鬼罢?”纪云心有余悸地默念。关门转身,一回头就撞上一个人影,吓得他惊叫一声。
“纪大夫,你怎么了?我刚才听到你说话。”原来是家奴,披着衣服站在那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毫无声息。
“哦,没事,”纪云抚了抚胸口,“我睡不着,出来走走,看到一片树影,还以为是个人。”
“没事的,王府里安生得很,要不,我把这门锁起来好了,纪大夫快睡吧,千万别一早起不来床。”
家奴锁了小门,纪云心尖颤颤地回房,躺在床上还在努力回想着那个少年的样貌,犹记得那片雪肤和一对星眸,就是拼不出完整的模样。香味没有了,刚才那一场惊艳,越来越像是离魂的梦游,就这么混沌着,纪云终于沉入了睡梦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攒攒再发,攒不住……
☆、求子
次日一早,纪云还没醒,小家奴就来叫他了。匆匆忙忙起床,穿戴好了,由家奴带着,还从昨天的小门出来。
白天的王府,与夜里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只是纪云目前,除了一色的青墙灰瓦,什么也没看到。
夹道里还有别的仆役们,提着水桶,或扛着扫帚,从纪云身边走过,神情淡漠,对纪云这个陌生人没有表现出任何关注。
“承蒙你的照顾,还没问你的姓名呢。”纪云对家奴道。
前面带路的家奴回头看了纪云一眼,道:“我姓张,叫张来,你是王爷找来的人,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要找我的是谧南王吗?”纪云道,“是不是为了求子?”
“这个,我们当下人的怎么知道。”张来笑出一个神秘莫测的表情,里面有太复杂的寓意,让纪云无法解读。
“纪大夫,”张来借着晨光,对着纪云上下看了看,笑道,“你怎么穿这么艳的衣服?”
“有什么不妥吗?”纪云看了看身上的红衣。
“没有,没有……”
张来说着没有,纪云就是觉着他笑得诡异,莫非,他天生就笑成这样?
把纪云领到一扇门前,张来就站住了,向里喊了一声,叫出另一个穿戴举止别有不同的小厮来,叫纪云“你跟着他走就好。”
原来张来是连二门也进不去的。
虽说是小厮,可是纪云看他身上衣着,言谈态度,俨然比别人家的公子还要强些,而且,他穿的百蝶穿花缎料,颜色也够艳的,真不明白张来刚才为什么还要说自己的红衣鲜艳。
纪云跟着小厮又走了一截,二门里面是个别样的世界,总算是见识到王府的富贵了。小厮让纪云在一间房中坐着等,纪云观察了一下,这里应该不是正常待客的地方,而是王府主人的书房。
架上堆着书,案上摆着纸笔,墙壁上挂着古琴和宝剑。
使女进来倒了茶,很快退了出去。小厮道:“纪大夫就在这里等着吧,待会王爷到了,记得见礼。”
纪云早饭也没吃,腹中饥饿,看到与茶一同端来的一碟糕点,马上拈了一个吃。小厮偏怕他没听见,又说了一遍:“看到王爷要见礼,要跪,要跪!”
“知道了,”纪云不耐烦地答了句,“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你就等吧。”小厮说完也走了,留纪云一个人在室中。
纪云又吃了两块点心,连打了几个呵欠,不由思睡起来,看那王爷架子大得很,左等不到,右等也不到,干脆,头向后靠在椅背上,阖目养神,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奈何那阳光太烈,才刚东升,便忙不迭地穿门入户,照得纪云眼前明晃晃一片白光,隔着眼皮也不成。
想拿扇子挡一下,往袖子里一掏,才想起来,因走得急,扇子忘记带了,纪云无法,就手抬起胳膊,让袖子铺到脸上,勉强遮挡日光。
正因为如此,当陆褆走进书房,看见他时,纪云还在红袖铺面、闭目酣然呢。衣料质薄,却够坠,这样的料子穿在身上,遍体生凉,不沁汗渍;此刻摊在脸上,妥妥地贴着肌肤,将纪云面部的轮廓整个儿勾出来,红色的,人的轮廓,还要给阳光镀上一层金光。
陆褆走近他,意外地故意放轻了步伐,像是避免惊扰,也许是一只意外栖息在肩头的鸟,也许是钻进了包围里的猎场的鹿。
陆褆双指夹住盖在纪云脸上的红袖的一角,慢慢掀起,入眼便是雪白的肌肤嫣红的唇,陆褆眼角不为所动,两指一松袂角掉落,整片广袖从脸颊滑开,仿佛红袖留下的色彩,纪云满面红晕地醒来,如描画的眉浅蹙,微睁桃花眼,只见一人立在眼前,却有无数光团在他身上跳动——自知是眼睛被阳光照久了的关系,却也一时之间分不清是真是梦。
因而缓站起,懒折腰,口中念道:“小人纪云,见过……谧南王。”
此时才蓦然忆起,小厮口中强调过的“要跪,要跪!”
谧南王陆褆眼看着纪云后知后觉地跪了,才返身走到书案后坐着,此时方才道:“起来吧。”
纪云站起来,自知依礼不该抬头直视,于是颔首却抬眉,从眼角处偷偷看着陆褆。此时眼前的光团已散去,只见那人五官英挺、轮廓明晰,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被气韵浑厚的声音问道:“你可知,我为什么找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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