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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帝誓死捍卫弟弟的绝对地位,说:“行事鬼祟,自说自话,小六怎会瞧得上他?”
徐篱山说:“陛下英明!”
“……给你一件礼物。”面具人袖袍一抖,露出指尖挂着的一枚白玉府牌,牌子只剩一半,堪堪露出半个“曲”字。
这是曲家府牌,徐篱山手中剑锋一颤。
“褚凤就在天子脚下,可有褚和处处保护,太后无法下手,可曲港就不同了。你与曲港自小相识,应当认得这枚府牌。”面具人手腕一抖,那府牌转过来,露出半面猴儿纹,“曲港属猴,是以他的府牌与曲氏夫妇的都不一样我方才稍微说错了,那封书信是太后设计陈思写给你的,信中不仅写了‘美人哭’,还提到了曲港也在西郊,并且太后会亲自在西郊候你。只是肃王殿下舍不得惊动你,又深知你与曲港的情谊,才亲自去了。”
他露出讥讽的笑意,“真是想不到,肃王殿下一身冷血铁骨,还真被人凿出了第二根软肋。如此一来,解药、情谊、血仇,够不够引出肃王殿下?”
徐篱山意味不明地说:“我以为我已经很自以为是了,没想到你们比起我也不遑多让啊。”
面具人一愣,“什么?”
徐篱山自然不会回答他,转而说:“那你有没有想到,你或许来错地方来了,你也应该去西郊,因为过了今日,你再没有杀京纾的机会,你不是很想杀他吗?”
面具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说:“你很想成全我的心愿?”
“不,我是想成全他。”徐篱山笑道,“他可想杀你了。说起来你也有本事,把他气得一蹿一蹿的,天天跟我撒泼……不过挺可爱的。”
面具人:“……”
“我是很想杀他,但我也怕我若去了西郊,你在这边会出什么岔子,还是你更重要些。”面具人说,“西郊自然有人招待肃王殿下,他与太后仇深似海,让他们自己解决恩怨,不好吗?”
“其实你何必着急呢。”徐篱山沉默地看了他一瞬,眼中情绪复杂至极,“京纾亲自给你写了封请帖,待我与他大婚那日,你来喝一杯喜酒再赴死,如此,你,他,和我都能得偿所愿。”
这句话徐篱山说得平静而淡然,却震得面具人微微偏头,呼吸微颤。他紧紧地盯着徐篱山,不肯挪眼,“我与他的愿望无非是杀了对方,你又有什么愿望?”
“当年我们在蜀地时路遇一户人家办喜事,主人家很好客,请我们进去讨了杯喜酒喝,彼时我说过,万一我以后也有大婚那日,要请你坐席。其实那会儿我根本没有想过以后会和谁成亲,说这话只是那喜宴太热闹,应个景儿罢了,可是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荒唐,我竟然真要同人成亲,而你却做不得宾客。”徐篱山手腕上移,剑锋直直地对准面具人,他面色如常,目中却露出恨意,“你还是不敢见我,方衡兰。”
雨声真大啊,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扰人心弦。面具人微微仰头呼了口气,拂袖在脸上一抹,露出那张徐篱山熟悉的真容来。
“你是何时猜到我身份的?”方渚笑道。
“我也不知道,但实在太多巧合了。”徐篱山语气很轻,“你来到兰京的时机,面具人知道我那么多往事……面具人用了我售卖的香,我让柳垂去查访,他回来时却告诉我没有任何现,但是他不知道,论撒谎,他不及我精通。我知道他一定在隐瞒我什么,也知道他不会害我,那他隐瞒我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他不敢将他查到的告诉我,他担心我无法接受。还有褚凤,这小子更傻,那会儿日日往肃王府跑,还敢诓我说是帮着哥哥给殿下传话,真当我被京纾关傻了么?”
他嘲讽地笑一笑,掀起眼皮看向方渚,“你也傻,那天为什么要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我和褚大哥面前?褚大哥想来早就和褚凤通了口信,他早就怀疑你,同京纾一起把你们方家查了个底朝天。只不过他也想着要瞒我,于是大家都来瞒我,反而就都在无意之中告诉我真相。”
“所以,”方渚说,“你也在期待今日吗?”
“期待,可我不期待见到你。”徐篱山抱怨,“我方才不是说了吗,你该去西郊。”
方渚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你杀不了我,不必害怕。”
“你要弑君,我却也是不答应的。”徐篱山说,“其实我真不明白你在搞什么。”
“我也不大明白。”方渚耸肩,“太后和六皇子都等不及了,我就是一把刀,我只负责杀人,管他们怎么想的呢。”
徐篱山蹙眉,“你并非生来就是一把刀”
“我是。”方渚笑着打断他,“当我生成方有名的儿子,我就注定要做那把刀。我爹为着宁妃那女人疯魔,哪管别人死活?生在虎狼窝,我还能做兔子么?不过我如今觉得这样挺好,你想想,我若不做这把刀,就只能眼睁睁地见你嫁给肃王,可如今却能再赌一把。”
他话音落地,人已掠至徐篱山身前,徐篱山手腕一抖,软剑如水蛇绕转,缠住方渚攻来的手腕。
与此同时,殿外的柳垂看着挡在面前的亭月,目光沉了下去。
“招式不错,就是力道不足,华而不实。”方渚笑徐篱山,“以前学的时候没有用功。”
说罢,他手腕一转,抖开软剑的禁锢,再出一掌击中徐篱山手腕。软剑落地,他攥住徐篱山的脖子,反扣在身前。
徐篱山看着殿外对峙的两人,又看向纹风不动的雍帝,叹气道:“原来陛下说的不是殿下啊。”
雍帝口中那位不受防备、可随时近身还能助那一纸伪诏名正言顺的不只有京纾,还有帝宫总管、天子近侍亭月。
方渚以及今日的众刺客都只是一把明刃,真正的利器是亭月,这位被雍帝一手带在身旁教养、提拔长大的近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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