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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松原的当夜,贺渊根据客栈掌柜所说的方位,顺利地在城北寻到北境戍边军主帅邱敏贞的官邸所在。
如客栈掌柜所言,邱敏贞官邸与松原郡守黄维界官邸仅一墙之隔,一个五进院、一个三进院,以二人的身份地位、家世门阀来说,确实是小了。
找准地方后,贺渊并未急于立刻潜入邱敏贞府上偷看戍边军布防图,只在外头树上安静蛰伏近三个时辰,观察并默记下这两座宅子夜间巡防的规律。
丑时初刻,墨蓝色穹顶之下万籁俱寂,人们都深睡在甜梦中。
黑衣蒙面的贺渊回到落脚客栈,悄无声息翻窗而入。
房中黑漆漆没有点灯,影影绰绰间能瞧见床榻上的赵荞裹着棉被圆乎乎像个茧。
贺渊这时才后知后觉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尴尬站在窗前手足无措,想挠头。
之前叶城时,他每晚都在外间的坐榻上凑合睡,与赵荞隔着一座屏风半堵墙,倒也相安无事。
但松原不若原州那般富庶,客栈上房连个外间都没有。
斟酌片刻,他决定索性坐在桌前趴着睡,反正再没两个时辰就该天亮了。
不过,他得先将被枝头露水浸透的衣衫换下来。
任他体格再是健硕,若要在北地初春的料峭寒夜里穿着湿透的衣衫入睡,明早起来怕也没什么好下场。
这种紧要关头,他可绝不能因为什么头疼脑热的可笑缘由耽误了正事。
他蹑手蹑脚行到小柜处,从行李中翻出一套干净衣衫,在脑中迅默了一套“如何又轻又快脱衣、穿衣”的动作。
然后小心翼翼回头瞧瞧床榻上那颗一动不动的“茧”,确认她气息平稳,完全没有被惊动要醒来的迹象。
于是他背过身去,迅解开衣带,将湿漉漉的衣衫脱下。
*****
赵荞原本是裹着棉被坐在床榻上等贺渊回来,自己也不知是几时睡着的。
衣衫布料摩挲的细碎声响惊动了她的好眠,她迷迷糊糊坐起来,伸手去摸床头小矮柜的火折子。
口中小声询问:“贺渊?”
在她点亮烛火的同时,黑暗中传来贺渊惊慌咬牙的声音:“你别点……眼睛闭上!”
他的话音尚未落地,烛火已然乍亮。
赵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只着长裤的僵直背影,残困顿消。
下一瞬,她鼓起腮使劲吹熄了烛火,房中重归于黑暗。
她捞起被子兜头将自己裹住,紧闭双眼。可那短短一瞥却在她眼前留下清晰残影。
宽肩窄腰,肌理紧实,挺拔的后背呈优美而流畅的弧线,在朦胧烛火中烁着浅浅光泽……
“大半夜的,换什么衣裳?”
好一会儿后,才听到贺渊幽幽回嘴:“大半夜的,点什么灯?”
沉默良久。
赵荞憋得满脸通红,好一会儿没听到他再有动静,终于忍不住偷偷将被子掀开一角,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同时支着脑袋眯起眼,在满目黑暗中找寻贺渊的身影。
隐约瞧见他正坐在桌前趴着,赵荞心中不忍,抿了抿唇,裹着被子下了榻去。
虽还不知他耗费大半夜去探邱敏贞宅邸是否顺利,有没有遭遇什么危险,但她知道总归不会轻松写意的,他再是能扛,也不表示当真不会累。
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做的。
摸黑走到他近旁,赵荞小声道:“我在这儿睡,你去床上。给你另拿了被子的。”
莫说如今贺渊忘了事,即便以往两人要好时,他也不曾逾矩放肆到做出她大被同眠的举动。
她知道他性子一板一眼,所以吃过晚饭后就请店小二多拿了被子来。
贺渊并未抬头,仍旧将脸埋在臂弯里:“回去好好睡你的觉,不用管我。”
“别扭个鬼啊,”赵荞微恼起急,抬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记,“我只是将床让给你而已,又不是要睡你!”
贺渊闻言,倏地抬头直身,黑暗中瞪向她的双眸格外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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