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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胜村村委会,东屋硝烟弥漫,味极浓。
这并非是有纠纷,更非打仗,而是整个谈判非常激烈,也非常艰苦。谈判双方分别是钟婉英、秦明生,秦明生还有一个助手,当然这名属下名义上是为双方服务。
摘掉墨镜的钟婉英,长睫毛忽扇了几下,微微一笑:“秦乡长,恕我直言。那些农村妇女都是利用业余时间,忙里偷闲生产,即使不做这些,那些时间也浪费掉了。平时她们的时间,也都是在从事家庭琐碎事项中消耗掉,并不直接创造价值,她们的人工成本,根本不能和产业工人相比。而且这种非连续性生产的产品,质量肯定要相对打折扣,另外那些做垫坯的面料全是旧布、废布,放在那里没有任何价值。”
秦明生“嗤笑”一声:“钟经理,你这话里话外,都存有性别和职业歧视,这是非常不对的。农村妇女怎么啦?正是她们分担了许多事务性工作,家庭其他成员才少了后顾之忧,才能有时间和精力去从事其它事务,创造更大的价值。而且,同一产品并不会因为生产者不同,它的直接价值就产生变化,只是附加值略有不同而已。在刚才我方提出的单价中,已经充分考虑了附加值不同,已经是很低的了。你刚才也亲眼见了这些产品的生产过程,还仔细查看过完整成品,就凭这些产品的质量、工艺、工时,贵公司出的价格也实在让我方不能接受。”
“秦乡长,我只是从商业价值角度做的分析,并不存在所谓的歧视,你不要上纲上线。至于你所说的质量如何如何,只是你的感官,并没有相关机构检验、认证,连个商标都没有,更谈不上工艺了。严格来说,这就是标准的三无产品,我现在出的价钱已经很高了。”钟婉英语气很冷,“如果我们不选购这些产品,它们就会在村民家里扔着,可以说毫无用处,总不能一双鞋里垫好几副鞋垫吧?”
秦明生自也冷语相对:“钟经理,我有必要提醒你,不要总摆出一副救世主的嘴脸。商业合作是互利互惠的,也应该是平等、公平的,并不存在谁拯救谁的问题。如果你要非那么说的话,我觉得也应该是有了我们生产的商品,贵公司才有生意可做。你刚才说,如果这些产品卖不出去,在村民手里用处不大,产生不了什么价值,倒也有一些道理。但是如果贵公司没有产品可卖,那就不是能否产生价值的问题,而是公司能否开下去,员工能否生存的问题了。
你把这些产品定义为三无产品,在这里讲出来,非常不妥。从表面来看,这些产品是没有那些所谓的‘包装’,没有所谓的一些‘资格认证’,但它本身的价值并不会随之消失。而且你已经是第三次前来,这次也言称带着极大诚意,可你却讲说这样的语句,实在看不出你的诚意在哪。也不禁让我疑惑:你以前就没现这些事项?恐怕不是吧。那你现在才讲出来,显然就太不厚道了。”
虽说是秦、钟谈判,但李晓禾与师昭并未离开这间屋子,而是在一旁小声攀谈,其实却在时刻关注着现场形势,只不过一直没有掺言而已。
此刻师昭开了腔:“钟经理,你是从事市场工作多年的专业人士,不要拿你的标准要求别人,十个手指伸出还不一样长呢。”
自是听出了对方含沙射影的意思,李晓禾说了话:“秦乡长,我们是主人,就要有容人之量。虽说你讲的句句在理,但还是要给对方留三分面子,否则会让人反说我们失礼。”
“钟经理听出来没?对方挑理了。”师昭打着呵呵,“那些间接因素固然存在,现在也不要再提,以免伤了和气,还是直接谈问题核心吧。”
“好。”应过之后,钟婉英又对着秦明生说,“还是我先前所说的意思,一等品三十八元一副,二等品二十八一副,三等品……姑且权当没有三等品吧。”
“那不行,精品五十元一副,优等品四十元一副,这已经是最低了。”秦明生态度坚决。
“这是我们能出的最高价钱,已经体现了最大的诚意。”钟婉英也是语气生硬。
秦明生接话:“已经低的不能再低,没有降价余地。”
就这样,秦、钟二人都绷的挺紧,没有松口的意思。又探讨了二十多分钟,一直都还是这样,谈判僵持下来。
师昭又开了口:“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就本着最大诚意。价钱确实不能再高了,但我们可以再让一点。那就是付由百分之二十,提高到百分之三十,其余尾款在取货时一次性付清,不再扣质保金。条件够优惠了吧,怎么样?”
面对着对方质询的目光,李晓禾微微一笑:“我的意见是……”停顿一下,他才说出了后面的内容,“先吃饭,怎么样?人是铁饭是钢呀,现在都下午两点了。”
“这,这,好吧,确实我也饿了,先吃饭。”师昭做出让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时间紧迫,能不能利用我们吃饭时间,再调一些产品过来,按一、二等品,也就是你们说的精品、优等品区分摆放。当然我这只是提议个预案,但我们刚才的条件没有松动。”
略微沉吟一下,李晓禾道:“也好,再准备一些来,我们也是坚持原有价格。”
双方放过“狠话”后,离开村委会,赶奔饭馆。
还好是乡下,饭馆经营者即是厨师和服务员,还是两口子。如果换做城里,早就没人等着了。看到一大桌子人赶到,饭馆立即先端上了柴猪肉骨头,接着后厨就传来锅铲频繁相撞的声音。
之所以来了这么多人,并不是李晓禾要借机大吃大喝,而是要表示出足够的“热情”,要让带来这八人陪“好”客人。
……
下午四点多,一众脸红脖子粗的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双胜村村委会。
在所有参加午宴这十一人中,最清醒的就数钟婉英了,她要驾驶汽车,是一口酒没喝。李晓禾也喝的很少,大概三两左右,自有那八人替他表示“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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