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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点缀着几株树木的峭壁映入眼帘。龙泽希到了校区最外围,附近街区聚集着比萨店和麦爷爷三明治店、便利商店和加油站。大学在放寒假,但看来我外甥女龙宁不是唯一对假期不屑的人。龙泽希从网球场拐进学政楼广场,背着双肩包或拎一袋课本的学生们常在这一带骑车或在附近的长椅上休息,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你在这里看过球赛吗?”东方曜曜又振奋起来。
“没有。”
“这可太不应该了,你有个外甥女在这儿留校研究项目,但居然连一次网球比赛都没看过。你每次来市区都做些什么?我是说,你和龙宁两人一起时都怎么过?”
说来惭愧,他们一起做过的事少得可怜。共处时多半在校园内长时间散步,或者在她的个人宿舍里聊天。当然,他们也多次在周边有名的餐厅共进晚餐,与她的教授见面,甚至跟她一起听课。但龙泽希没见过她的朋友,也许真的少得可怜。
东方曜曜对上一个话题意犹未尽。
“我永远忘不了他出场的那一刻。”他继续说。
“对不起。”我说。
“你能想象七英尺有多高吗?知道吗,他现在就住在虹市。”
“我看看,”龙泽希目光搜寻行经的建筑,“工学院各个院系在这一带,但我们要找机械系、航空学系和核能工程系。”
遇见一幢白色砖造楼房时,龙泽希放慢度,接着看到了标志。停车位不难找,但找马修严可不容易。他答应十一点半在办公室等,但显然忘得一干二净。
“这该死的家伙究竟跑哪儿去了?”东方曜曜说,后车厢里的东西还是让他提心吊胆。
“反应炉设施中心。”龙泽希回到车里。
“太好了。”
中心全称是高频物理实验室,与气象观测所一并坐落在山顶。大学的核能反应炉是座巨型仓库,树林如藩篱般将之围绕其中。东方曜曜的恐惧再度作。
“来看看吧,你会现很有意思。”龙泽希打开车门。
“我不稀罕。”
“请便。”
龙泽希从车里拿出样本,在设施中心主入口按铃等人应门。里面有一小间接待室,他隔着玻璃告诉一名年轻男子说要找马修严博士。对方确认名单后,告诉龙泽希物理系主任此时正在反应炉水池附近,龙泽希与他仅有一面之缘。年轻人拨了内线电话,并拿出访客通行证和辐射能侦测器。龙泽希把它们别在外套上,跟随年轻人离开工作站,穿过一道厚重的不锈钢门,门后闪烁的红色警示灯表示反应炉目前处于使用状态。
房间没有窗户,被四周髙耸的砖墙围住。目之所及,每样东西都贴着亮黄色放射性标签。一座水池的底部在亮,当不稳定的原子在其下方二十英尺处的燃料组件中自然蜕变时,辐射会使水光并呈现一种奇幻的蓝色。马修严博士站在池边和一名学生讨论问题,龙泽希走过去,听他们探讨如何用钴代替高压消毒来对试管受精用的量吸管消毒。
“我还以为你明天来。”核能物理学家对我说,满面沮丧。
“不,我们约的是今天。但充论如何,都感谢你愿意见我,我亲自把样本带来了。”龙泽希拿着封袋。
“那么,乔白,”他对那个学生说,“这就没问题了吧?”
“是的,教授。谢谢指教。”
“来吧,”马修严对龙泽希说,“把这个带到下面,我就可以化验了。你带来的量有多少?”
“不清楚。”
“如果量够,只要稍等片刻就能知道结果了。”
龙泽希他们穿过厚重的不锈钢门左转,在一个监控他们手脚辐射能的高盒子前暂停,盒子上的鲜绿色表明他们可以通过,便继续走向通往中子放射线照相实验室的楼梯。实验室位于地下,上面是机械店、铲车和等着被运走的装有低辐射核废料的巨大黑桶。每个拐角几乎都有紧急设备待命,控制室则锁在一个小笼子里。所有操作都由后方控制室遥控,整个空间由水泥墙包围,无窗户,存放着装液化氮的三百多斤的金属容器、锗侦测器、扩音器和铅块。
样本检测程序简单得出乎意料。马修严并未作特别防护,穿戴的实验袍和手套与普通实验室里的并无不同。他在试管上贴一段胶带,接着将其放进一个长两英尺、内含锗晶体的长铝制容器里。他在容器四周堆上铅块,以免样本受背景辅射干扰。
一个简单的计算机指令就能让物质产生放射性,小型金属容器上的计数器开始测量,告诉他们样本属于何种同位素。对龙泽希而言,这种测试过程十分陌生,他早已习惯使用扫描式电子显微镜和色层分析之类复杂精密的仪器。而这里的检验器,只是个利用液化氮冷却的简陋铅房,看不出任何神妙之处。
“现在请你帮我签一下签收单,我就可以离开了。”龙泽希说。
“还得花一两个小时,说不太准。”他回答。
他签署了文件,龙泽希把复印件交给他。
“我先去看看龙宁,待会儿再过来。”
“没问题。我送你出去,确保你不会不小心引爆炸。龙宁现在好吗?”他们安全通过侦测器时他问,“她还在京市理工学院吗?”
“她去年秋天在那里实习,”我说,“机器人学。现在又回到这里了,至少回来了一个月。”
“这我倒不知道,不过太棒了。研究什么项目?”
“虚拟实境,我记得她是这么说的。”
马修严似乎有点茫然。“她在这里读书时,学的不是这个吧?”
“我想这是髙级课程。”
“我想也是,”他微微一笑,“但愿我至少能给她上一堂课。”
龙宁可能是虹市大学唯一一个专业并非物理学,单纯因兴趣而选修核能设计课的学生。他走出实验室,东方曜曜正靠在车上吞云吐雾。。
“现在怎么样?”他还是闷闷不乐。
“我想给我的外甥女一个惊喜,请她享用一顿午餐。欢迎你一起来。”
“不了,我就不当这个电灯泡了,我有一大堆的电话要打,”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说。
龙宁住在校区第三栋个人宿舍十一号,三室一厅一卫,十一号房间外的木制百叶窗还没打开,早报扔在脚踏垫上。龙泽希怀疑她还没有起床。他敲了几次门,听到了脚步声。
“谁啊?”龙宁的声音传来。
“是我。”龙泽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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